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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在餐厅等了男友四个小时,可我却心如止水,因为这是他一百零一次失约。从前的我会吃醋,会暴怒,会当场打开电话质问,现在的我却习以为常,早已麻木平静的给他发去分手短信,因为我的爱已散尽,而他却慌了。我生日那晚的餐厅,还是男友夜之天提前订的。上个月张可可生日,夜之天带他去海边看日出,我愤怒的质问,夜之天 反而责怪我多疑,说那是几个朋友一起去的,不单是他们两个,为此我们冷战了半个月。昨天夜之天给我发了预定餐厅的截图,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台阶下。每次我们争吵或冷战后,都是我主动打破僵局,先开口跟他说话,他则会在我们和好后给我一个礼物或者关怀,稍微哄我一下, 就会欢天喜地,忘记之前的不快,彻底恢复对他的热情。最近这几年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他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我们的关系是冷是热,全凭他的掌控。我像是他把玩的风筝,控制我的线牢牢握在他手中。他看心情操纵着我的喜怒哀乐,怪我太没出息,总是记吃不记打,是我爱的太卑微。可是昨天看到他发来的订餐截图,我却没有往日那种心。 如果是以前,仅仅是他记住了我的生日这一点就够我受宠若惊了。毕竟每年过生日都是我提前好几天每天提醒一遍,他才记得给我买礼物。今年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没有提醒他却能主动想起来昨天上班时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我才惊觉原来我的生日到了。 回复他,好的,明天晚上餐厅见。暗灭手机,我继续忙工作,而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为他的嗜好而暗自甜蜜好久。今天晚上下班,我收到夜之天的信息,等下餐厅见。下班后我先到了餐厅,预定的时间是七点,我六点半到,等到八点时,夜之天还没来,我给他打电话没 街,发消息也没回。九点半时,服务员提醒我要不要上餐,说是十点半要打烊了。我点了点头,一个人慢悠悠吃完了牛排,喝了点红酒。到了十点半,我走出了餐厅,站在路边等车时 刷到了张可可的朋友圈,文字是,你就是我的安全感。配图是夜之天坐在沙发上的侧影。看到图片的一刹那,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和伤心,内心一片平静,反而有一种早就猜到谜底的成就感。看吧,我就知道他每一次失约都是因为张可可。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一点 不难过了。回到家后,我洗漱完直接睡了。半夜睡得正熟时,我听到开门的声响,我知道是夜之天回来了。被吵醒后有些烦躁,我闭着眼睛装睡,不想理他。沙沙的脚步声停在床头,久久没有动静。尽管闭着眼,我还是感受到盯着我的强烈视线。夜之天是不是有病?回来后不赶紧洗洗睡,盯着我看的马,影响别人睡觉真的很烦啊。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全屋的灯都打开, 坐在客厅等他回来,然后质问争吵?他应该开心才对啊,毕竟以前每次我那样发疯甚至歇斯底里时,他都冷冷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不耐烦和嫌弃, 高高在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以前我因为他和张可可的关系争吵时,他还会解释几句,说他们只是朋友,从没越过界,是我胡思乱想了。后来他干脆连解释都懒得开口了, 任我一人情绪如火山爆发,在慢慢熄灭。现在我终于想开了,也放下了。想想以前的自己,确实挺疯的,每次情绪崩溃时的模样,肯定很丑陋吧,难怪夜之天会厌恶。此刻,我没有任何质问的欲望,只想睡觉。夜之天盯了半晌,看我没动静,又喊了一声一晴,我 假装熟睡,一动不动。片刻,他终于离开了。我听到洗手间的水流声,他去洗漱了,微弱的声音居然有催眠的效果,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连夜之天什么时候上床睡觉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直接去上班了。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工作中,时间倒也过得快。下班后我在外面吃饭才回家。一进门,夜之天正坐在沙发上,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边换鞋边问他没加班,他说,哦。我 点头,将包挂好,准备去书房。疫情,叶之天叫住我,生日礼物我早就买好了,昨天谢谢。我接过他手里的精美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漂亮的手链,好看,我喜欢。我朝他笑,明天就带。转身要走时,叶之天拉住了我的胳膊。昨天对不起,我失约了。他解释,我本来快到餐厅了,接到可可的电话,他 说那个前男友又在跟踪他,他很害怕他一个女孩子独住确实不安全,我相信你。我打断他,确实不能让他一个女孩子面对危险。他那个前男友性格偏激,你说过的。好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先去加班了。疫情他还是没放手。嗯?我不解的看过去,我还没吃饭。哦,我已经吃过了,那你点 外卖吧。说着,我挣开了他的手,径直去了书房。刚坐下,我听到外面大门砰的关上的声音,出来一看,夜之天已经不在家了。他送了礼物,主动给了台阶,我却没有顺势而下。他生气了,我和夜之天又开始冷战了。以前每次冷战,我都情绪低落,绞尽脑汁思考各种方法,想快点跟他和好。而现在,冷战几天, 居然有种轻松的感觉。晚上,夜之天睡在客卧,我一个人享受一张大床,睡觉都比平时香了。早上,我不再早起给夜之天做早饭,每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上班时,脑海中不再动不动浮现夜之天的样貌,不再频频给他发消息, 连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以往每次都拖到下班才完成的工作,现在每次都能提前做完了。下班后,我也懒得回去做饭了,为了让夜之天吃的健康,我练了一手好厨艺,每天下班回去做饭。然而 他聚会多,一个星期能回来吃两次晚饭就不错了。不再围着夜之天转,我发现自己多出了大把闲暇时间。一部电视剧我用了三个晚上就追完了。在办公室听到刚入职的小姑娘说他正在考一个跟我们工作相关的资格证,我生出了羞愧感。人家刚毕业的小姑娘都知道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我都工作这么多年了,却还在浑浑噩噩没有方向感,混一天是一天,只怪以前的自己太恋爱脑。毕业以后我的人生愿望就是嫁给叶之天,到现在这个愿望都没实现。对于以前的我来说,人生的重点就是围着叶之天转,我甚至想着,如果结婚后叶之天想让我辞职做家庭主妇,我会毫不犹豫答应跟叶之天结婚生孩子。照顾好我们的小家庭, 对我来说就是幸福,是我向往的生活。现在幡然醒悟后,我才发觉自己挺失败的,感情上一味付出,却并没有得到对等的回应,对方甚至连婚姻的承诺都不愿意给。工作上一塌糊涂,毫无长进。刚入职小姑娘的拼搏尽头感染了我,我想也该努力改变了。我虚心向同事请教购买资料,开始着手准备考证的事。每天下班后,我在外面随便吃点饭,回家后就钻进书房开始学习,一直 睡觉。这几天夜之天可能还在赌气,每天都回来很晚,这样正好家里清净,方便我学习。午休的时候刷手机。我罕见的发现夜之天更新了朋友圈,内容就是一张照片,没有任何文案。照片中是一张餐桌,上面摆着几样菜以及两副碗筷,桌面的一角露出一只手, 手腕上戴着的还是我买的手表。我对叶之天太了解了,他故意发这张他和张可可一起吃饭的照片,只不过是为了气我。可是我再也没有那种气愤极度的感觉了,也不可能立马拿起电话愤怒的质问他了。我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去刷别人的动态。当晚,我接到叶之天的电话,下班来接你。他的声音里听 出任何情绪,我的第一反应是,抗拒,不用了,今天加班晚点回。我下意识撒了个谎,加到几点?他继续问,嗯,八点。我硬着头皮编下去,好,八点在楼下等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为了圆谎,下班后我没有离开, 拿出考试资料在办公室学习起来。到了八点,我收拾好东西,背着包下楼,一出大门就看到停在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走过去打开车门,副驾的张可可冲我露出一个笑脸,一晴,我 刚和阿天一起吃了饭,他顺道送我回去。嗯,我点点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只要是张可可坐这辆车,我就从来没坐过副驾。为这事,我不止吵过一次,但夜之天摆明了偏向张可可,我也无可奈何。他说张可可晕车只是坐在前面而已,我为什么非要为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 说副驾驶女朋友专属位,他就吃笑我矫情。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赢过张可可,但每发生一次,我就要郁闷一次。不过现在我完全没有计较的心思了,上了一天班,还背了两个小时的书,一坐上车我就昏昏欲睡。阿天,今天的小龙虾味道真绝,下次我们还来这家吃吧。张可可兴奋到夜之天,嗯, 喜欢,下次还来。不过每次吃小龙虾都要麻烦你帮忙剥壳,你不会嫌烦吧?张可可语气俏皮,不会,习惯了疫情,阿天剥小龙虾手艺可好了,还 上大学时我训练出来的呢。张可可忽然回头看向我,怎么样,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感谢?感谢什么?感谢他训练了叶知天剥虾的手艺吗?可是他从来没给我剥过龙虾呀。我 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综艺,里面有位女明星说他很喜欢吃龙虾,但如果没人帮忙剥的话,就宁愿不吃,因为他不想自己剥虾。和夜之天在一起后,第一次跟他去吃小龙虾,我也曾撒娇要他帮我剥壳。他停下动作看着我,似笑非笑,你没手吗?爱的多的那个总是卑微的我立马不吭声了。后来我再没在他面前提过剥虾的话。我抬头看向张可可,车里的灯光很暗, 我还是看到他眼神里的得意和挑衅。他总是这样暗戳戳激我发火,在等着夜之天教训我,护着他,一次一次乐此不疲。然而此刻我没有被他挑起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想跟他兑现的兴趣。哦,那谢谢你。我敷衍到目的没有达到。张可可咬咬牙,又侧过头笑嘻嘻的去跟夜之天聊天。夜之天跟他说话一向语气温柔,听着他俩热闹的聊着, 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声响慢慢远去。醒过来时,我发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夜之天安静,坐在前座,副驾的张可可已经不在了。到家了怎么不叫醒我?我坐直身体打开车门,夜之天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走出电梯进了家门,他才开口,很累啊,我和可可还在聊天呢,你在车上都睡着了?嗯, 是有点累,我没兴趣跟他聊天,只想赶紧洗澡睡觉。今天是杨浩组的局,还是大学宿舍那几个人也是他叫的张可可。你知道的,他们几个都跟他熟,每次吃饭都喜欢叫他,因为顺路回来我就烧上了他。他忽然开口跟我解释了一通,挺稀奇的。以往我吵着问他为什么老跟张可可一块玩,他从来不屑于解释。现在我不问了,他倒主动说起, 嗯。我点头朝洗手间走去。本来是想带你去的,可你说要加班,我就吃完饭了才过来接你。他接着解释,好,我知道了,先去洗澡了呀。说着我赶紧拔腿就走。洗完澡我直接去睡觉了。第二天晚上下班,我居然又在楼下看到夜之天。这次车里没有张可可,我还是坐在了后座。夜之天回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还别说,坐在后面有一种把他当司机的感觉, 挺爽的,以前就不该为这事计较。今天明子搬家,邀请我们去他家吃火锅。车子启动时,叶之天说到名字也是他大学舍友。很巧的是,叶之天大学时同宿舍的四个人毕业后都留在了本地。他们几人关系好,经常组局出去玩或聚餐。叶之天大学时追过张可可,他们舍友都充当军师,出谋划策。虽然没有追到,但不妨碍张可可跟他们打成一片。这些年,张 可可谈过几个男朋友,但他说男友是男友,朋友是朋友,他说夜之天永远是他的好朋友。前段时间,张可可跟前男友分手了,又开始频繁跟他们几个聚会。每次看到夜之天照顾他,我就血压上升。我吵过闹过,但都没用,后来干脆就不去他们的聚会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去玩吧,先把我送回去。我说对他们的聚餐实在没兴趣,夜之天吃完饭就回来,不会闹很晚,明子特意交代了要把你带过去,说好久没见你了。行吧,我不再坚持。我们站在明子新家门口,门铃响后,大门打开,从屋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像猴子一样蹦到夜之天背上, 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动作太迅速,夜之天差点没站稳,但他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下意识伸手将身后的人拖稳。哈哈,阿天,来晚了,罚你背我做十个俯卧撑。张可可在他后背上得意喊着。夜之天将人扶稳后忽然将住,然后抬头看向我,看到他眼神里的慌乱,我回忆微笑,他呆愣片刻,书底松手。背上的张可可猝不及防掉下来,他 生气的拍了夜之天一下,语气埋怨,你干嘛呀,差点摔到。我抬头间仿佛才看到我,他惊讶到,呀,疫情也来了,那个我跟阿天闹着玩呢,以前做游戏输了,我们就这样惩罚疫情不会介意吧?不介意啊,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管我的, 在一旁看电视就醒了。说着,我拿起了遥控器,认真选节目。对了,疫情你知道吗?阿天可厉害了,他可以背着我连续做十几个俯卧撑呢。是吗?还真没见过呢,要不你们现在就做,让我开开眼?我放下遥控器,好奇的望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