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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我们这些孩子什么都觉得新鲜,又常常什么都觉得不满足。 中秋的夜里,我们在院子里盼着月亮,好久却不见出来,便坐回中堂里,放了竹窗帘,问着,缠着奶奶说故事。 奶奶是会说故事的,说了一个,我们还要她再说一个。奶奶突然说,月亮进来了。 我们看时,那竹窗帘里果然有了月亮,款款的,悄么声地溜进来,出现在窗前的穿衣镜 上了。原来月亮是长了腿的,爬着那竹帘阁,先是一个白道,再是半圆,渐渐地爬的高了,穿衣镜上的圆便满盈了。 我们都高兴起来,又都秉住气,生怕那个陈颖变得会一口气吹跑了呢。月亮还在竹帘上爬,那满园却慢慢又亏了,缺了, 末了便全没了踪迹,只留下一个空镜,一个失望。 奶奶说,他走了,他是匆匆, 你们快出去寻月吧。我们都跑了出去,他果然就在院子里,但再也不是那么一个满满的园了。 满院子的白光是郁郁的银银的灯光也没有这般亮的。院子的中央处是那颗粗粗的桂树,疏疏的枝,疏疏的叶,桂花还没有开,却有了蕾蕾的古朵了。 我们都走进去,不知道那个满园去哪了,却疑心这咕嘟是繁星变的。 抬头看着天空,星似乎就比平日少了许多,月亮正在头顶, 明显大多了,也圆多了,清清晰晰看见里边有了什么东西。奶奶,那月上是什么呢?我问, 是树。孩子,奶奶说,什么树呢? 桂树?我们都面面相觑了,疏忽间,那好像有了一种气息,就在我们身后,袅袅到了头发梢上,添了一种淡淡的痒痒的感觉, 似乎我们已在月里了,那月桂分明就是我们身后的这一颗了。奶奶抢 瞧着我们就笑了,傻孩子,那里边已经有人了呢。谁?我们都吃惊了,嫦娥,奶奶说, 嫦娥是谁?一个女子哦,一个女子。我想月亮里地该是银铺的,墙该是玉砌的, 那么好个地方配住的一定是十分漂亮的女子了。 有三妹漂亮吗?和三妹一样漂亮的,三妹就乐了,哈哈, 月亮是属于我的了,三妹是我们中最漂亮的,我们都羡慕起来,看着她的狂样,心里却有了一丝嫉妒。我们便争执起来,每个人都说月亮是属于自己的, 奶奶说,月亮是每个人的,他并没走,你们去找他吧。 我们越发的齐了,便在院子里找起来,妙极了,他真没有走掉。 我们很快就在葡萄叶上,瓷花盆上,爷爷的线刃上找到了。我们来了兴趣,竟寻出院门。 门外是一条小河,河水细细的,却漫着一大片的净沙, 全没白日那么的粗糙,灿灿的,闪着银光。我们从沙滩上跑过去,弟弟刚站在河边的上湾就大呼小叫,月亮在这儿。 妹妹几乎同时在下弯喊道,月亮在这。我两处去看了,两处的水里都有月亮。沿着河边跑,哪一处的水里都有月亮了, 我们都看向天上。我突然又在弟弟妹妹的眼睛里看见了小小的月亮,我想我的眼睛里也一 定是会有的哦,月亮竟是这么多,只要你愿意,他就有了嘞。我们坐在沙滩上,鞠着沙,瞧着那光辉, 正像奶奶说的那样,他是属于我们的每一个人的。 我们又扬起头来看那天上的月亮,月亮白光光的在天空上, 我突然觉得我们有了月亮,那无边无际的天空也是我们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