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张古怪的符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雨者,挥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奥黛丽霍尔默念着这三段描述,心里陡然翻腾起了狂风巨浪,再也无法维持观众的状态。 作为神秘学的爱好者,他在被拉入这片灰烬前,虽然没正式接触到非凡的力量,但与同号贵族私下聚会时还是会交流各自掌握的不知真假的情况。会学习祭祀用的赫密斯文,会尝试一些别人口中的仪式,那些仪式无一例外都没有产生效果,可以让奥黛丽对格式化的皱纹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他很清楚愚者所言的三段是描述在其他仪式里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那指向着七位俯视整个世界的神灵。 他与飞鸿之主、隐秘之母、恶难与恐惧的女皇近乎等价。愚者先生是格莱林特他们提到过的,未知的、隐秘的强大,如同神灵的存在,是仪式里必须小心规避的危险源泉。奥黛丽很快回想起了朋友们想尝试又不敢尝试某些古怪仪式时的感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比他知道更多、了解更多的阿尔杰威尔逊则发自内心的站立起来。如果愚者设计的仪式魔法真能指向他,让他接收到我们的请求, 那,那就必须用他来尊称了。用这个形容神灵和类似存在的第三人称近词,真是幸运啊,真是足够明智啊。我一直表现的很配合,没做一些愚蠢的事情,即使试探也在正常范围内。他也许是哪位古老的、隐秘的、恐怖的存在,只不过没用原本的面貌和真正的名称出现于我们眼前,原出的魔女、 隐匿的贤者还是好几个神秘教派共同信仰的真实造物主。二杰明白自己现在看到的愚者不一定就是他真实的形象,对方甚至不一定有性别,不一定是人形生物。 克莱恩一手扶额,一手轻敲青铜长桌边缘。敏瑞察觉到了倒掉人和正义的变化,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给出一切都在预料中的状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祈求您的帮助,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您让我拥有一个好梦。参,棉花,属于红叶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皱纹。金手柑,属于太阳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皱纹。他一句句描述完属于另一种格式的皱纹,末了笑道,女士先生,记住了吗?啊?奥黛丽轻呼一下,连忙捂嘴开始认真回想。 靠着观众的强大记忆力,他很快便记录完毕,并出口重复以求确认。二杰则表现的比他正常很多,不管心里怎么想,手中的钢笔始终未曾停顿。 克兰肯定了奥黛丽的记录后,微微一笑道,这个尝试如果成功,那下次就可以稍微修改皱纹,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最迟不超过周三,我希望你们能找空闲完成这个仪式。他打算周四晚上再次进入这里,确认仪式魔法是否有效果。 之所以不让倒吊人和正义直接祈求缺席,是因为克莱恩担心这无法分辨他们是真的想请假还是尝试一式魔法的结果,到时候是拉还是不拉呢?遵循您的意志。 奥黛丽和阿尔杰收敛情绪,躬身回答。按照倒吊人上次的提议,正事之后是闲聊阶段,谁先开始?克莱恩给出请的手势, 奥黛丽沉应了一下,道,语者先生,您上次给出的考试筛选事务政务分离建议得到了不少议员的认同,也许他真有可能变成实际。当然,以王国政府的效率方案最快也要半年后才有可能出现。 他并不担心倒吊人会依据这件事情查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只是偶然间随口的引导了两句,并让那些骄傲的夫人们以为是他们卓越的头脑发挥了作用,让他们迫不及待的去向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兄弟炫耀。那一刻,奥黛丽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只开瓶的金孔雀, 他相信那些妇人们会不断的自我暗示,将这件事情的荣誉归于本身,并彻底遗忘自己的作用,互相争执是谁最先提出来的。而用这种巧妙的方式改变王国的局势,让奥黛丽有种奇怪的成就感,似乎找到了观众也能影响戏剧情节的方式。但愿如此。 倒吊人二姐语气嘲讽的回了一句,他停顿几秒,忘了青铜长桌上手的渔者一眼,斟酌着语言道,最近几十年,各个隐秘组织的活动次数呈增长趋势,甚至出现了好几个新生的、成规模的有一定非凡力量的组织。 你是想从我这里打探出原因吗?我都还没开始接触非法组织的资料。克莱恩只是笑了笑,没有评论倒吊人的消息,转而模棱两可的说道,有些古老的力量在苏醒, 比如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所代表的力量是吗?阿尔杰低声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克莱恩用目光扫过倒掉人,扫过正义,含笑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分享,那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遵循您的意志。 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时起身,克莱恩手指滑动,断掉了与深红星辰的联系。看着两道身影消失于巍峨大殿, 他站了起来,转至本身高背椅,也就是青铜长桌最上手座位的背后,望向那里的星座符号。璀璨的星辰勾连出了一个古怪的符号,不,在克莱恩目前神秘学知识范围内的符号。 他仔细辨认一阵,从里面看出了象征隐秘的梧桐之眼,又看出了象征变化的扭曲之线。两者各自缺少了一部分,互相重叠着形成了新的象征符号。不完整的隐秘不完整的变化加起来是什么意思? 克莱恩皱眉低语,暂时想不出答案。他收回目光,绕着恢弘古老的神殿行走,视线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当初就是那么随便一想,只给出了粗略的概念,根本没具体描述宫殿长桌和椅子的形状。那他们的样子是依据什么而来的? 最优化选择?初始范本或者现实映射?克莱恩看着看着徒弟,想到了以前忽略的一个问题。 哎,不得不说,作为一名键盘强者,我在很多事情上确实缺乏经验,不够敏锐,以至于后知后觉。有了这样的自我检讨。克莱恩在灰雾之上神殿四周的区域认真做起了检查,但没有找到其他生物,也没有发现别的诡异。 至于更远处的仿佛无边无际的虚幻地方,他暂时不敢深入,怕彻底迷失在那里。呼!这里果然充满了神秘,等我更加强大,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变化。克莱恩叹了口气,展开灵性模拟出急速下坠的感觉。 一切飞快流逝,各种幻影支离破碎。他穿透灰白雾气看见了现实世界,看见了自己卧室内的书桌、窗帘和衣帽架。贝克兰德皇后区,奥黛丽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油画,感受到了天鹅绒枕头的柔软。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认真回味了一遍今天的聚会,就像在看重新上演的戏剧。雨者先生说尝试那个仪式的时候给出神秘主宰、黄黑之王等描述性皱纹时,他的语气有一定的自信。自信无声分析的奥黛丽秃地吸了口气,身体因有颤抖。 算了,既然无法对抗,那就不去考虑。与者先生一直表现的都很和善,应该是手续的存在。奥黛丽的心情飞快变好,想到了自己的扮演,想到了魔药反噬的微弱。他哼了段轻快的旋律,离开大床向着门外行去,并主动调整状态化身观众。 打开房门,他看见了对面路过的女仆,看见了对方手上的老茧、脸上的晒斑以及诸多类似的细节,这能让他推测出不少事情。 就在这时,奥黛丽忽悠感应盲,扭头望向了背离阳台的阴暗角落。他看见金毛大犬苏倩蹲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自己,就像自己观察女仆。女神啊!奥黛丽嘴角一抽,好想掩住脸孔常常叹惜。苏尼亚海上被重重保护的船长室内, 阿尔杰清醒过来,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样。他叹了口气,于心中自语道,一位古老的存在吗? 脱离仪式的克莱恩拉开窗帘,拿出笔记本,又一次开始了书写。他回忆着罗塞尔大第几份日记的内容,通过这样的记录加强着印象,免得将来出现遗忘。写完之后,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最终还是将默写出的笔记撕毁,烧了的干干净净。 每周这么来一次,应该就不会忘记关键点了。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任务会越来越繁重。可惜啊,暂时没有别的好办法,我可没学过密码学。克莱恩收敛思绪,活动了下颈椎,打算出门去占卜俱乐部。 占卜家在不同人心里有不同的标准,谁也无法说别人一定错误。所以克莱恩并不清楚什么样子的占卜家才最符合魔药的需求,只能通过一次次实践来校正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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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占卜家的建议出门之前,克莱恩抓紧时间用小刷子和手帕一丝不苟的清理了正装和礼貌,然后换洗了白色衬衣,穿上他亚麻材质的同类与原先唯一体面的廉价外套,快步来到街上, 先是梅丽莎的裙子,接着是班森的正装,最后才能考虑我的第二套。钱总是不够花,另外必须一件件积攒招待客人的幼瓷餐具了,而且还得为购买各种神秘学材料存钱。克莱恩坐到公共马车上,心算着家里的财政情况,越算越是摇头。他估计至少得一年才能让自己让哥哥和妹妹过得像所谓的中产阶级。 当然,这是没考虑升职加薪的情况。公共马车驶过一条条街道,停在了好尔斯街占卜俱乐部的对面。克莱恩按住黑色非丝绸的半高礼帽,半跳半走的下车,沿着熟悉的道路进入位于二楼的俱乐部大门,看见了头发棕黄的漂亮女士安杰丽卡,她的眼圈有着残留的红肿,但整个人显得非常放松。 克莱恩抬起手轻敲了眉心两下,仔细审视了一番,发现安杰丽卡情绪颜色深处的浓浓灰暗消散了许多,且平添了几分阳光般的白亮。 看完之后,克莱恩才走了过去。托茂笑道,安杰丽卡女士,今天真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对吧?安杰丽卡抬起头来,短促的惊呼了一声,旋即绽开笑容道,你和凡森特先生的那只猫很像,走路都没有声音,嗯,您看得出来, 哈哈,我忘记了,您是一位擅长看面相的占卜师。他停顿了下,轻咬着嘴唇行了一礼,谢谢,谢谢您昨天给的建议,我感觉好多了,这一年来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放松愉快以及满足。听着对方诚挚的道谢,克莱恩也被感染了那份喜悦和快乐,嘴角上翘到,能帮助到你是我的荣幸。 说话的同时,他只觉自身的灵性都轻松活泼了不少。这就是魔药想要的占卜家,能真切帮助到询问者的占卜家。 克莱恩仿佛在思考般捏了捏眉心,悄然点了两下。不得不说他已经在实践中发现目前开启和关闭灵式的动作还是不够隐蔽,但问题在于他短时间内也想不到更好的替代方案,因为他才成为占卜家没多久,灵性还未增长到当前极限,本身的掌握也同样如此,所以必须是能有效刺激到灵性的位置才能作为开关的媒戒, 而这样的部位并不多,眉心是相对优越的选择,等彻底消化了模样,成为真正的占卜家应该就可以设计更隐蔽的开关动作了。克莱恩微不可见的点头,往大门半开的会议室走去。 咖啡还是红茶?安杰利卡连忙问了一句笛西咖啡。克莱恩抱着各种饮料都尝一尝的心态回答道。 这时他看见会议室内有六七名会员,但并不包括之前一直在这里的海纳斯。凡森特先生没来。克莱恩停住脚步,随口问了一句。 安杰利卡正了正道,凡森特先生并不会每天都来,他接受邀请去恩玛特港一个占卜组织讲课了,你有事情找他?没有,只是好奇,毕竟我之前每次过来都能看见他。克莱恩含笑摇头, 与此同时,他发现那七名会员里有自己熟悉的面孔,为自己占卜过的格拉希斯。格拉希斯正戴着单片眼镜看桌上的资料,忽的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于是抬起脑袋望向视线的原点。 他脸上豁然浮现出明显的喜悦,双手一撑,站立起来,几步冲到了克莱恩面前。下午好,莫雷蒂先生,我刚才一直在想,您今天会不会来,听安杰利卡说您不是医生, 而是一位擅长看面相的占卜师。克莱恩笑笑道,我并不只擅长这个。格拉希斯先生,你似乎已经彻底摆脱了疾病。 他捏了下额头,轻点眉心,两次发现格拉西斯的健康颜色都恢复到了正常。是的,我当时真的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听您的建议。还好还好,我家附近有位非常厉害的药师,他给了我妻子相当神奇的药剂,这让我远离了死亡。 格拉西斯感慨道。作为职业者小队的准成员,克莱恩很有职业敏感性的反问道,非常厉害的药师,相当神奇的药剂,神奇多神奇? 是否属于非凡的范畴了?他说是伦堡那边的一种民俗药剂,总之对我的病证有很大帮助。格拉希斯没感觉异常的回答到。民俗草药师? 克莱恩仿佛在思考般敲了敲眉心,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知道的,占卜师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生病,也许将来我还要去他那里购买药剂。 克莱恩通过导师和同学们知道,这个世界的现代医疗体系才刚刚成型,对很多疾病几乎没有办法,所以神奇的药剂和厉害的药师还大有市场,了解一下不会错,说不定以后就有需要的时候。 格拉希斯坦然回答道,他叫罗森达克威德,在东区弗拉德街十八号有家小店叫做罗森的民俗草药店。 谢谢。克莱恩默默记下,诚挚开口。格拉西斯转过身体引他到自己旁边坐下。这时安杰利卡也泡好咖啡端了过来。比起南威尔咖啡,迪西咖啡的香味更加浓郁,但口感相对较差。克莱恩抿了一口品味片刻。 格拉西斯见他放下了白釉杯子,忙斟酌着语气道,莫雷蒂先生,我能请您帮我占卜一次吗?我会按照您确定的价格支付报酬的。 八遍是足够了,我不会临时提价的。克莱恩正希望有人找自己占卜,需要到占卜房吗?好的,黄水晶房。格拉希斯比他更熟悉的率先过去进了占卜房,反锁上木门。克莱恩坐到长桌之后,尘然问道,格拉希斯先生, 你想占卜什么事情?我有一个投资的机会,但牵涉的金额太多,如果失败,我和我的家庭都会遭遇沉重打击,我想占卜他是否能够顺利。格拉西斯主动提到,我自己用塔罗牌占卜过一次,嗯,是纯净心灵后的占卜,得到的结果还不错。是的,是我自己做的解读,不过我并没有违反那些象征原则。 克莱恩想了想,好奇说道,那你将事情具体描述一遍,再给出本身的信息,如果能有对方的就更好了。我们做新盘占卜好。 格拉斯整理了一下语言道,莱尔乌斯先生在霍纳奇斯山脉考察时发现了一处藏量丰富、品相很好的大型铁矿,他花光积蓄买下了那块地,并请专业的公司做了勘查,得出了让人鼓舞的结论。 他缺乏后续的开发资金,于是成立了一家钢铁公司,打算用这个项目向银行申请贷款,并同时发行一定比例的股票来募集出资。这个计划暂时还在私下筹备的阶段,给出的回报非常丰厚。 最近常看报纸,又是历史专家的克莱恩知道这个世界有股票,更知道股票的概念源于罗塞尔大帝。嗯,又是他。在执迷南大陆的过程中,他建立西拜朗公司,通过发行股票向公众募集资金,顺利解决了财政上的问题,成功攥取到执迷利益的第一桶金。 因为回报是丰厚的,从那以后,类似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比如铁路股票、矿山股票、蒸汽开发利用股票等等,这里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于是催生了贝克兰德证券交易所等组织。 除此之外,罗塞尔大帝还弄出了国家债券、信托基金等东西,前者延续到今天,成为最稳定的投资方式,每年有百分之四到六的回报。 克莱恩记得哥哥班森曾经说过,如果能继承三千磅的财产,那就不用再辛苦工作了,因为稳定的年金收益就有百分之五左右,大概一百五十磅,略等于克莱恩目前的年薪。这就是所谓的实力阶层啊。克莱恩暗叹一声,斟酌着问道,你确定这件事情没有问题?莱尔乌斯值得信任, 我看过他的地产文书和勘探报告,上面有希维拉斯郡政府的印章和专业公司的背书,而且莱尔沃斯先生的办公室里还有他和德维尔爵士和市长先生的合影。格拉希斯点头回答,合影合影!什么都代表不了。生在知识大爆炸时代的克莱恩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并没有因此而信服。 不过他信不信都没什么用处,只能拿起笔,根据格拉希斯提供的关键时间信息绘制了对应星盘。 良久之后,克莱恩指着心盘道,你自己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会很不顺利,表面的繁华之下是悬崖,是深渊,我的占卜意见是绕过他,避开他。格拉希斯陷入了沉默,嘴巴几次张开,又都重新合拢。过了几分钟,他才苦笑道,回家以后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克莱恩只能摇头暗叹,体会到了一位占卜家应该有的无奈,占卜家只能给出建议,无法替人决定。两人刚离开黄水金房,安杰立卡就走了过来道,莫雷蒂先生,有人找您占卜。 说到这里,他小声补了一句,他没有让我推荐,也没有看图册。名声传出去了,克莱恩疑惑的转向了接待厅。

皱纹七千六百五十字有点长,没有按时间顺序来,无可致歉。鬼魅之主同人文刻单人像一阳光漫过窗台时,我总想起以前还没有穿越的时候。 那时我还叫周明锐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指尖沾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窗外的梧桐叶会落下,在积灰的空调外机上叠成翠黄的层。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另一个世界醒来,更没想过醒来时 身上带着血渍的腥气,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和绝望混合的味道。我的那枚硬币还在口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像块不会融化的冰。我总在午夜摸到它指腹撵过那些模糊的花纹,仿佛提醒着我永远失去了什么的警钟。二、 贝克兰德的于总带着铁锈味。我站在皇后区的街角,看着马车溅起泥水打湿了裤脚。对面的面包店飘出黄油香气,暖黄的灯光里有母亲正给孩子系围巾。 那一瞬间,某个画面浮现在眼前。我几乎要开口喊出妈,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了。克莱恩莫雷蒂的记忆像褪色的照片, 边角卷翘,色彩斑驳。我知道他有个妹妹叫梅丽莎,有个哥哥叫班森,知道他们住在庭根的房子里,知道他们会在每个周日去圣塞摩尔教堂。可我想不起梅丽莎唠叨的模样,想不起班森开玩笑时的表情, 就像我想不起周明瑞的父母喜欢做什么菜。或许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当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忘了你时,你就彻底消失了。可我既记得周明瑞,又记得克莱恩, 却像个站在十字路口的幽灵,两边都不属于我。三塔罗会像的蜡烛总在流泪。我坐在会晤之上, 看着正义小姐挺直的脊背,看着倒吊人先生警敏的唇,看着魔术师小姐眼里的好奇与敬畏。他们叫我渔者,敬我喂我,却没人知道我只是个想回家的普通人。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是我的面具,冷酷强大,不近人情。我带着他走过大海, 走过神迹之地,看着海盗们在我面前颤抖,看着教诲的人对我寄待可摘下面具的深夜,我会坐在篝火旁,数着自己的手指。手不缺了任何一节,但心里缺一块是被思念啃掉的那处伤口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像在提醒我失去的不仅是血肉, 还有家。四伦纳德的样子总让我想起队长,队长喜欢在办公室里抽烟,烟雾缭绕中,队长会用他沙哑的嗓音说,克莱恩,别总皱着眉,生活已经够糟了。那时我还穿着黑西装,拿着黄水晶吊坠,以为非凡者的世界只是偶尔需要加班的工作, 直到那场灾难。我记得队长掏出心脏时的情景,记得他最后俏皮眨眼看我的眼神,像在说活下去。我也记得戴丽女士苦涩的笑,记得他用生命换来的转机。他们都走了,留在停耕的废墟里, 留在我不敢触碰的回忆里。伦纳德现在总跟着我,像个笨拙的影子,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不知道他在努力提升训练,想要复仇。有次我转身看见他成长的样子,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都是守墓人,守着同一个坟墓,里面埋着我们的过去。 唔,猫的尾巴总在我脚边扫来扫去。这只猫是一只流浪猫,却好像更喜欢粘着我。他会把湿漉漉的鼻子凑到我手心, 会在我发呆时用头蹭我的膝盖。有次我摸着它的毛,忽然想起以前家楼下的那只流浪猫,橘色的,总在垃圾桶旁晒太阳。我给过它半包火腿肠,它却在我最后一次回家那天,坐在空荡荡的楼道里, 看着我离开。猫舔了舔我的指尖,温热的舌头带着湿漉漉的善意。我忽然想,如果我死了,会有人记得我吗?愚者会被写进历史, 格尔曼、斯帕罗会成为海盗的噩梦,克莱勒、莫雷蒂会是拯救停顿的英雄,但周明瑞呢?他会不会像那只流浪猫,只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六、 灰物质上的宫殿总是空的,我坐在那张高背椅上,看着下方的座椅,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 只有永恒的寂静。有时我会拿出小说,看着那些扭曲的文字,想象着写下他们的人,也曾像我一样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我见过太多死亡了,队友的, 敌人的,陌生人的,他们的脸在我眼前闪过,像风中的残竹。我学会了冷静,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在刀尖上跳舞。可每当午夜梦回,我总会想起停根的星空, 那时的星星很亮,不像现在总被迷雾遮住。七、我有很多名字,周明瑞、克莱恩、莫雷蒂、格尔曼、斯帕罗、梅林、克尔莫斯、渔者。 可没有一个名字能让我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我在灰物质上醒来,在阴谋中挣扎,在死亡边缘徘徊。我得到了力量,得到了追随者,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失去了回家的路。有时我会想, 如果那天没有翻开那本笔记,如果没有念出那些皱纹,现在的我会不会还在出租屋里抱怨着加班,烦恼着房租,却能在回家时吃一顿母亲做的红烧肉。 可惜没有如果。就像贝克兰德的雨,落下了就不会再回到云里,就像死去的人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八、今晚的月亮很圆,却透着一股渗人的红。我站在尖塔上,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铜哨,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吹响。阿兹克先生已经去旅行了,他去寻找自己了,而我还困在自己的迷宫里。 风很冷,吹得我衣角咧咧作响。我想起倒吊人先生说过,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可我的重量是别人看不见的,它压在我的灵魂上,日夜提醒我,我是个异乡人,是个幽灵,是个永远找不到归宿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