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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一楼客房就混乱一片,小姨为什么在啃三舅?还有这一地鲜红色的血液?明明大门紧闭,明明库房堆满了食物,这几天大家也都很听自己的话,没有人会违背自己的命令偷跑出去。丧尸病毒究竟是什么时候感染上的?娄星月脸色煞白,颤抖着淌起救命。一个胖墩朝着娄星月奔来,他手臂上被撕咬掉了一块肉,看着他张开双臂哭着求救,娄星月慌到极点,你别过来,你滚,滚开!他转身朝着大门方向跑去。娄夫被挤在人群中,看着女儿的背影大喊,星月,你去哪里?很快,一整 楼夫被挤在人群中,看着女儿的背影大喊,新月,你去哪里?很快,一只完全硬化的丧尸扑上去,逮住楼夫的脖子直直咬下去,他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楼新月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他只要自己可以安全的活着就好。楼秋分追上来和他一起往前跑。新月啊,这是怎么回事吗?楼新月没有理睬他,这个时候逃命才是最重要的。庆庆之前把那些亲戚全部喊到自己,这样一来多复杂,自己多了不少逃命的时间和机会。就在这时,一只咸鱼的爪猛然攥住了楼新月的脚脖子,冰冷的触感 惊呆地上,整张脸被咬的血肉模糊。楼夫本来也害怕,但是看见女儿被丧尸抓住了脚,他又顾不得什么害怕,直接冲上前踹了过去, 走开,把新的东西滚开啊,不要靠近我女儿!大概是因为母爱吧,龙母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她真就把娄星月给她攻击剁出来,而听到动静,身后的丧尸全都轮着被潮汐来逃出来的娄秋芬站在房子外焦急的喊,星月,弟媳妇,你们快点。娄星月急得浑身冒冷汗,眼看就要跑到门口,接着丧尸也扑了上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娄星月一把扯出身旁的龙母,把她往后一退, 把仇人身旁的龙女把他往这一推,龙女会扑出嘴里头还是猛的,直到丧尸岛上他肩膀的痛苦传来时,他才猛然清醒。星月,星月,救救妈妈,龙女会得流出眼泪不算啥,只能向一只宠溺的女儿求救。后面陆陆续续有丧尸女去深情靠近,楼心月一狠心,直接迅速关上大门给将她母亲给关在里面。这一幕被不远处等待的楼群峰看见,他惊魂的捂住了嘴, 而龙女被关在里面,任凭他任何呼唤如何泣力砍叫,也换不回女儿的心了。楼心月紧紧攥着拳头低下头,妈妈,我不想死,所以妈妈回去死,为了活着,我可以放弃一切,一扇能将所有的 一切都可算你将人性的善给斩断。罗新月一直一拐的往外走,姑姑,走吧,啊,好好的。刘秋芬回过神,太难了,低了头不敢去看这个乖侄女的眼睛,刚刚被一路简直震碎他的三观,但他又不敢说什么,生怕他这个心狠手辣的侄女放弃他。不知为何,他这个时候突然反面起自己的女儿来,你在哪里呢?另一边,在确定要和苏婉莹互相扶持之后,我就将空间里的食物掏出来分一些给他,我们两个一个有用不完的物资,一个空 间里的食物掏出来分一些给他。我们两个一个有用不完的物资,一个有力量型异能,所以我总是将掏出来的能量精神 给他挑选。苏婉宁从不贪心,他只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半,剩余的一半留给我。我又没有异能,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会有的。那就等以后觉醒了,在哪也可以啊。这句话其实也算是试探我上辈子落的那样凄惨的下场,导致这辈子我其实谁也不信,就算是苏婉宁也不能得到我百分百的信任。不行,你既然有空间,那就好好把这些金石收好。有句话叫做防患于未然,等以后再临时去准备来得及吗?看着苏婉宁认真严肃的模样,我愣了一下。接着我们来到市中心邻家超市门口,刚踏进超市里面,我们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 超市里面一片漆黑。害怕吗?黑,乌漆嘛黑的,看都看不见。害怕啥?苏婉宁左手握着西瓜刀和右手断了铁锹,我们小心翼翼往里面继续走。随机我从空间里摸出一个手电筒,我们两人借着光亮继续往前走。我左右打量一下,这里的食物大多数都被人扫荡干净了,剩下掉地上的和那些黏糊糊的玩意凑在一起,估计不到实在港到食物的地步,大家应该不会去 的地步。大家应该不会去拿,因为太恶心了,反正有货人在,食物拿不拿自己无所谓的。本来末世到来,苏婉宁也没指望以后能吃上热乎食物,没想到上午我直接给他掏出了一盘惠灵炖牛排,以及一盘新鲜的水果拼盘, 还有各种精致又昂贵的食物,他动物了,以后跟着这位小姐妹,就算是末日,也能将日子过的体面。我的空间里头衣服自然也准备很齐全,但那都是以我身高体重来选,可苏婉明比我高了十厘米,一米七和一米六的组合像北方姐姐在带着南方妹妹,所以我们两个人的衣服从头到尾都压根不在同一个尺寸上,所以苏婉明挑了一些他穿的衣服,我收进空间里。接下来我们一边走一边 花市超市里剩余的可疑物资,遇到前面有倒下的货架栏目,苏婉宁直接上前翻手一把提起来,看着他无惧吹灰之力就翻起来,那么重的东西,我眼中的线路都快要流出来,力量吸引能者真方便啊。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苏婉宁弯了弯唇,你要是走累了,记得和我说什么。难道他是要追着我走吗?苏婉宁打眨眼,我可以一只手举着你走,很完美,可以选。跟我待久了,婉宁便活泼了不少,都会开玩笑的呢。 跟我待久了,婉玲面活络不少,都会开玩笑的呢。从超市出来后,我们又去了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大型商场,刚进门就遇上一个半截丧尸,然后下一秒就被苏婉玲抓开了脑袋。旁边的我轻车熟路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掏针时,我们两人配合起来叫一个完美,没想到还有落单的丧尸。我们准备把这个商场仔细检查一下,把丧尸全部揪出来解决后,再去找个床睡一觉,分开行动吧,这样速度快一些。说了,我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苏婉玲没什么意见,于是赞同的点点头。分开之后我听到角落里传来稀 疏疏的声音,是谁?出来一个女生,看着堆堆从里面抽屉的爬出来,原来是你。我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铁锹。我记得 这个女生是末日之前我去专柜买护肤品时,那个卖心为自己介绍产品的年轻女生。这个女生貌似是叫顾染染,当时还帮我把东西全部送到我住的地方,你没被咬吧?顾染染红着眼眶挠了头。我用手电筒对准顾染染,把她上上下下全部照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有任何伤口以及可疑血迹过后,我这才上前伸手扶着她干起事。你腿怎么了?蹲了好久,站 了好久站不起来了,要不要喝点水?我凑近之后发现顾染染嘴唇上全是干裂口,他将矿泉水拧开后递给顾染染,一口气喝完了半桶水才停下来大哭起来。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防线,顾染染靠在我肩膀上大哭起来, 能走动呢?顾染染成屎摇了头,我叹了口气,然后在他面前弯下腰,看来我背你。顾染染这才颤颤巍巍的爬上我背。苏婉宁看到了娟为了活人走过来,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这所黑漆漆的商场里头居然还有活人?我走到家居用品处把顾染染放下,让他靠在沙发上,然后大智和苏染染指示一下,他胆这么小,宁可活活把自己困死在柜子里,也没有勇气出去赌一把。顾染染听到了他们对话,把自己说的跟个小鹌鹑一样, 原来还指望这个女生带着自己一起过逃亡生活,至少有她在,自己总觉得很安心。可现在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谁会带着一个废物上路?顾染染 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时不时带一个废物上路。顾染染已经接受了自己肯定会被抛弃的命运,他已经开始在脑壳里盘算,要不要拿纸刀和手指划破,然后去上前点丧尸训练你的 伤口上,这样睡上一觉,自己安静变成丧尸,应该就不用再担心他下去了吧?就在顾染染在纠结划破哪只手指的时候,一个背包递到他面前,他一脸猛的抬起头,粗鲁而明的背包神情, 里面给你塞了很多压缩饼干和面包,还有一瓶维生素。我们是要去泡秀吗?顾冉冉伸手接过来,谢谢,不过人家还怪好嘛,至少挣一分钱,还不枉送自己这么多东西。我则是递给他一把水果刀,顾冉冉却不敢拿,算了,你估计也下不去手,我错没错。片刻换了一个棒球棍。顾冉冉亲眼看见我从那么小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棒球棍,眼珠子都快要诧异的瞪出来,今晚就先在这里睡一觉吧。好,我们轮流值班。说了,昨晚您把背包卸下来, 坐在沙发上,顺便轻轻推了一下,顾冉,冉冉,你和我先睡,后半夜再换我就这样。顾冉冉,冉冉吃饱过后一觉睡后有些羞懒,抱歉,可能是我睡得太死了,所以没听见你们喊我,没事,我们本来也, 我们本来也没喊你,喏,我当着他们的面从背包里掏出了热气腾腾的灌汤小笼包,还有些吃的,他那个是多了黑帽子口袋了?还是说是什么神奇的百宝箱?顾冉冉抬手用力掐了一下脸颊,故意让他察觉到这并不是一场梦。也对,丧尸这种东西都能出现,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吃过早饭过后,苏婉莹开始掏出丧尸晶石吸收能量。你在做什么?这个石头我可以摸一下吗?顾冉冉的注意力被苏婉莹面前的一堆大小不一的晶石吸引住,苏婉莹没说什么,直接挑了个最大最大的晶石 递给了他。顾冉冉放在手心里来回把按,他感觉从手臂开始到全身都凉凉的,很舒服。这个石头是什么东西?是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一个异能者。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公的声和顾冉冉被吓到了,尖叫声,哇,丧尸脑子好恶心。我掀起眼皮随意的看了一眼,下一秒瞬间呆住了。顾冉冉,你也是异能者?什么是异能者?苏婉莹听到声响暂停了吸收能量晶石,在我们三人面前那颗原本还很大的晶石,现在已经缩小一小,半晶石只有在异能者手中才会被消耗吸收, 半晶石只有在异能者手中才会被消耗吸收。没有异能的人看顾冉。冉冉看完视频之后满脸都是震惊,苏, 你也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力量系异能?在接受完自己投射超能力的事实后,顾冉冉闭上演示着感应了一下,但却没有任何反应。没事,也不着急,慢慢探索吧。我一边说了,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了三块大金石,不就当送你的礼物了。苏婉莹见状也跟着把面前的金石挑了几块递到顾冉冉手里,快,继续 吸收。顾冉冉一鼓作气把这些礼物全部吸收完毕后,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将开口问,大哥,既然我有异能,虽然自己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异能,但总归是有超能力的对吧?有麻烦点点头,没明白顾冉冉想说什么,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虽然现在是累赘,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进步,我也会跟着你们学习如何砍丧尸,如何挖金石,我也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废物。我顿时顾不得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末世不当圣母,不代表我就要去做龙须怪,你作为华服家孩子,团结齐心,从古至今, 先辈们也从齐心协力一起闯过来的,那你们是接纳我了,我们从来就没有排斥过你。外面一道闪电划过,今天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目前这个地方还算安全,我们攒的金石也挺多,就先住下来吧。在此期间,我也在这里发现了固然然异能原来是速度系,固然然只要一紧张,这一动的速度就眼花缭乱的快,这个挺好的,要是遇到丧尸,至少可以跑得快。经过几天的相处,有了足足一个星期,雨终于停了,我们也踏上了继续前行的道路,继续捕杀丧尸,获得能量金石。刚收拾完东西,就在靠近商场侧门, 一开始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嘶吼声以及哭泣和尖叫声,他就当情况不对,我们几个躲进了商场内拐角处,我拿起铁锹朝着他们嘘了一下,这是让苏婉宁和顾然然后边等一下,意思卡路,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能及时上来帮忙。我侧身来到门口,顺着门缝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只见不远处的大巴车旁边污泱泱站着一群人,一个个油腻脏乱,一看就是这几天都吃饱睡不好。更远处带着一个体型的中间僵尸,我眼睛瞬间发亮,真是缺啥爱啥。我回头对他们说,似乎是个旅行团,飞起大猛, 他们说,似乎是个旅行团,威胁大吗?总摇摇头。那出去苏婉宁也发现了丧尸的太阳。我盯着那群人看了好几秒,脑海中忽然回荡起上意识的记忆。于是我转头对他坐在角落里的顾然然说,你要不先躲在这里对正和顾然然义,他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我们反悔一样。 这边我和苏婉宁对视一眼,六六儿童攥起了手里的武器。婉宁,我们的目的主要还是杀丧尸,那其实外面那些人记得别靠太近,为什么要防范婉宁,有时候就或者不救,都会有人出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你就早了,是错就迟了,也是错救了。停下来继续照着他们也是错。明 在商场门口,此时一片混乱,一只丧尸朝着一对年轻情侣过来。青年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女友,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随着刺来上,丧尸的爪子抓破了青年的冲锋衣,青年抬起腿就是一脚,牵着女友往另一边跑去,可是没有想到另一边还有个丧尸。你有脸色大变,额头冷汗冒出来。倩倩, 可是没有想到另一边还有个丧尸,你有了,好痛,你走吧,你还我呢。女生松开了男朋友的手,丧尸飞过来时,青年随手在混乱的现场 拽住一个孩子,在丧 尸大叔手起腰落,周也歪着脑袋看着放在自己手机的大姐姐眼里。

宝子们,末世完结文来喽,请关灯闭眼,跟我一起听主角末世求生故事。那一年的夏天,天气预报的用语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从局部强对流天气变成了罕见的海洋气旋,然后是百年一遇的台风威胁。 我那时只觉得今年的闷热格外难熬,空调的电费账单数字让人心痛,完全没想到这将成为人类文明最后的账单之一。 我叫林婉,二十八岁,在一家小型外贸公司做行政文员,过着无数城市青年重复的日常,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独自租住在城郊一栋老旧但还算结实的二层小楼里。那是我祖父母留下的房子。 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卖掉祖产,或许我会和大多数人一样,住在钢筋混凝土的鸽子笼里,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八月初的一个周三,我正在办公室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报销单,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办公室里空调开的很足,但手机屏幕亮起时,我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来电显示是苏晴,气象局的闺蜜。喂,苏晴,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不用上班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的很低,语速却快的惊人。林婉,听我说,现在立刻离开公司,回家路上买能买到的所有食物和水,越多越好,然后把你家房子所有门窗都加固一遍,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法。 我愣了一下,轻笑,台风预警不是下周吗?而且是可能登陆,不一定是正面袭击前夕啊。 他打断我,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颤抖。不是下周,是三天后,而且不是普通台风,是纳马。我们预测中心气压会低于九百百帕,风速可能超过八十米每秒, 相当于相当于超强台风级别,往上路径预测显示他会正面袭击我们式。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开始出汗, 下意识看向办公室窗外,天空是寻常的灰蓝色,几朵云慢悠悠飘着,毫无风暴将至的迹象。可是新闻上说新闻报的是调整后的数据,为了让社会不恐慌,苏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内部数据已经疯了。 林婉,这次不一样,海洋温度比铜器高四度,这个器泉的能量积累速度我翻了三十年的数据,没见过这样的。我没办法在电话里说太多,已经申请了紧急休假,正在收拾东西,你家那栋老房子如果加固得当,可能是这附近最结实的地方之一。 答应我现在就去准备,你要过来对,我父母在国外旅行一时回不来,我公寓在三十二层,玻璃幕墙根本不安全,你家地址给我,我收拾完就打车过去, 我报出地址,他重复一遍就匆匆挂断。电话里的盲音响起时,我还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打印机运转声、同事低声交谈声,一切如常。 墙上的电视静音播放着午间新闻,字幕滚动着高温预警和局部雷阵雨。我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走向主管办公室, 透过玻璃窗看到赵总正在打电话,脸上堆着商务笑容。赵总,我家里有急事,可能需要请三天假。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皱眉看了看我桌上堆积的文件,这季度报销还没做完,小陈,明天要去出差,机票酒店都得你对接,真的很紧急。我打断他,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 他愣了一下,也许是我脸上的凝重说服了他,摆摆手,行吧,尽快处理完家事回来,我几乎是跑回工位,抓起包就往外走。同事小陈抬头,林婉,下午的部门会议你不参加了, 请假了,我头也不回。电梯下降时,我看着楼层数字跳动,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撞击。苏晴不是那种会危言耸听的人。 大学时有一次台风预警,全校都紧张兮兮,只有他淡定在宿舍看专业书,说路径不会偏过来,风速也被高估了。 他拿到气象局 offer 时,我们还笑说,这份工作的意义就是用科学减少恐慌。可现在恐慌的人是他。走出写字楼,一股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八月的太阳毒辣的悬在头顶,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没人意识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最近的大型仓储超市地址。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这么热的天还往超市跑啊,小姑娘,这是请假了? 嗯,这天热的。邪门。我简短回应,可不是吗,听说又要来台风了。他打开收音机, 交通广播里正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中间插播一条简短的天气信息。今年第九号台风纳马正在西北太平洋上升成,预计强度将逐渐增强,可能对我国东南沿海地区造成影响。请市民朋友关注最新天气预报, 措辞温和,毫无半分紧迫感。超市里冷气充足,购物的人们悠闲地推着车,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周末的大采购潮还没开始, 我直接推了两辆最大的购物车直奔食品区。真空包装的酱牛肉、卤鸡腿往车里猛塞,一捆捆挂面和五十斤刚的大米面粉各搬了四袋,速冻柜里的水饺、汤圆、馄饨各拿了好几箱, 耐储存的土豆、胡萝卜、山药装了满满,两袋苹果橙子捡着硬实的往袋里塞,再顺手捞了几盒鸡蛋和几箱常温奶。 干货区的香菇、木耳、银耳、粉丝各扫了几大包,调料区的酱油醋、食用油、盐糖各囤了二十份,还有即食燕麦、豆奶粉、巧克力、坚果 饼干,凡是能长期存放又能补充能量的,几乎没放过一样。一个理货员推着货架车经过,停下脚步看我,小姐,你这是要办年货啊? 公司福利采购?我随口扯了个谎,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他点点头,还热心的帮忙把几箱水搬到车上。你们公司福利真不错。 推着两辆满载的购物车,结账时收银员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需要帮忙送货吗?需要!我递出信用卡和地址,账单上的数字让我眼皮狠狠跳了跳,接近两个月的工资, 但我没半分犹豫直接刷了卡,储蓄卡里还有父母留下的钱,一直舍不得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等待送货的间隙,我又冲去五金区和户外用品区。四卷厚厚的工业塑料布、十几张胶合板,各种尺寸的螺栓、螺母脚、铁锤子、电钻,还有之前装修老房子剩下的金属加固带, 全都一股脑塞进购物篮。户外去买了两个露营炉、二十罐燃气、十个强光手电筒、四台充电式露营灯、三箱电池,两个急救包、净水片、睡袋、防潮垫。 第二次结账时,收银员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警惕。我避开他的目光,匆匆写下家里的地址。 走出超市时已经下午三点,送货货车要一小时后才能到。我打车先回家,路上给苏晴发信息已采购,正在回家,你那边怎么样? 他几分钟后回复,收拾的差不多了,打不到车。滴滴排队两百多人,我坐地铁在转公交,注意安全。回到家,我站在院子里打烊这栋老房子,它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红砖外墙和屋顶 木框,窗户已经有些变形。祖父是老建筑工人,当年盖房子时用了超标的钢筋和水泥,强厚的离谱。小时候觉得这房子又旧又土,现在却无比感谢这份固执的厚重。 我走进屋,开始清理一楼空间,把客厅、餐厅、杂物间里能移动的家具,然后下到地下室一个我多年未曾踏足的地方。 拉开门,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旧家具、书籍和祖父的工具箱。 空间大约四十平米,层高较低,但足够坚固。我打开手机电筒,费力的往外搬东西。一个小时后,汗流浃背,灰尘混着汗水在脸上糊成一层,总算清出了一半空间。 这是门铃响了,送货的到了。两个送货员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吹了声口哨,姐,你这是要备战备慌啊。公司采购,我继续用借口搪塞他们,帮忙把所有东西搬进屋,堆满了半个客厅。 签收时,年轻点的送货员犹豫了一下,医生说,姐,是不是真的要来大台风啊?我看你买的东西不像普通采购。我看着他年轻的脸,想起他可能也有家人,含糊道,多准备点总没错。他点点头,没在追问。 送走他们,我坐在污渍堆中间,看着窗外依然平静的街道,邻居家的孩子在骑自行车,几个老人在树荫下下棋。世界看起来如此正常。手机震动,苏秦发来信息, 上地铁了。一个半小时后到。我回复,好,路上买点新鲜蔬菜水果,能买多少买多少。 然后我打开电脑搜索台风防护知识,如何加固门窗,防止内涝。储存饮用水信息很多,但大多针对普通台风。 风速八十米每秒是什么概念?我找到对比表,六十米每秒能把树连根拔起,七十米每秒可以掀翻火车车厢。八十米每秒的后面只有一句标注,摧毁性破坏。我关闭网页,立刻动手忙活起来。 先用卷尺量好所有窗户的尺寸,一一记录在本子上,再斑斓买来的胶合板,照着尺寸用借来的电锯切割。电锯刺耳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午后格外突兀。对面楼的李博探出头来喊,小婉啊,折腾啥呢?台风还没来就修窗户, 提前准备总没错。我扯着嗓子回应他,摇摇头,慢悠悠关上了两个小时。 胶合板比想象中难切割的多,钻孔位置稍微偏一点,螺栓就拧不进去,汗水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手心还被木刺扎了好几下。 但当我终于把加固板用螺栓牢牢固定在窗框外侧时,一股奇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傍晚六点,我已经加固完三个窗户,手臂酸的几乎抬不起来,却半点不敢停歇。苏秦发来信息说已经下了公交,正在步行过来。我连忙走到院门口等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 云层开始慢慢聚集,却仍是夏日傍晚常见的闲市景象,远处还传来孩子们清脆的嬉笑声。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苏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背上还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居然还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袋子,满头大汗,脚步都有些亮。呛,我天,这都带了些什么?我赶紧跑过去帮忙接东西, 专业书籍、笔记本电脑、移动硬盘,里面存着气象局所有内部资料的备份,还有我的观测仪器,剩下的就是衣服和应急食物。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们一起把东西拖进院子。关上院门的那一刻,苏秦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进屋说吧。我带着他走进屋里,看着客厅里堆积如山的物资,他惊的眼睛都瞪圆了,你居然买了这么多,按你吩咐的能囤的多么烂?下,我递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有多严重了吗? 他一口气灌下半瓶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神情凝重的开口。那马在短短四十八小时内就从热带风暴增强成了超强台风,中间气压每小时下降五到十百帕,这个增强速度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更可怕的是他还吞并了三个小型弃权,吸收了他们的全部能量,路径也一直在向西调整,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会正面袭击我们这座城市。登陆时间预计在七十二小时后,中心风速可能达到八十五米每秒。 八十五米?我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心脏猛的一沉。一九四九年以来登陆我国的最强台风是一九七三年的马,其中心风速不过六十米每秒,而那马比它至少强两个量级。 苏秦的声音异常平静,可这种平静比歇斯底里的激动更让人恐惧,而且它移动速度特别慢,会在我们头顶上空长时间停留,带来的持续暴雨很可能引发大规模内涝。气象局已经向政府提交了最高级别的预警, 但你也知道要考虑社会稳定,所以新闻还在轻描淡写。明天上午应该会发布橙色预警,后天升级为红色,但到那时候再想撤离就太晚了。他抬眼看向窗外,语气笃定,气压已经在下降了。我能感觉到。 我跟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微风开始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还有两天时间。 苏晴转过身看着我,认真说道,你家房子的结构图纸我看过,就是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一份,记得吗? 砖混结构,地基打得很深,墙体厚度足有三十厘米,屋顶是混凝土板加瓦片,如果加固得当,理论上能承受七十米每秒的风速,超过这个数值就只能看运气了。那该怎么加固?我连忙追问。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卷绘图纸。我在路上已经做好计划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我们一边吃着外卖,一边仔细讨论加固方案。苏秦的专业知识让我大吃一惊,他不仅精通气象,居然还懂建筑结构! 他一指出房屋的薄弱之处,北侧的窗户面积太大,屋顶与墙体的连接处不够牢固,老旧的烟囱还有那扇单薄的木门。我们需要更多角铁来加固屋顶和墙体的连接点,用钢栏把整个房屋结构拉紧,地下室还得做全面的防水处理。 他很快列出一张详细的清单,这些东西明天一早必须全部买齐,我们一起去分头行动,能快很多。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一夜,我们几乎没合眼,苏晴在地下室布置临时居住区,铺防潮垫,分类整理物资,我则继续加固剩下的窗户。有了他的专业指导,速度快了不少。 凌晨三点,我们终于完成了所有一楼窗户的加固工作。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不大却缠绵不绝。我们并排坐在楼梯上泡了两碗热腾腾的泡面。屋外是沙沙的雨声, 屋内只有手电筒投下了昏黄光圈,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你害怕吗?我轻声问道。 苏秦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怕,怎么不怕?可害怕没用。我学气象的第一天,老师就告诉我们,人类在自然面前渺小的像一粒尘埃,但知识可以让我们不那么渺小。 现在我就是在用我学的知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就算最后还是躲不过,至少我们努力过了,不会有遗憾。 第二天一早,我们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门,天空阴沉的可怕,雨已经下大了, 我们先去了五金建材市场,买了钢缆绞盘、防水涂料、沙袋、抽水泵,还有清单上列着的所有加固材料,市场里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不少,大家都在抢购胶合板和防水材料,到还没到哄抢的地步, 店主一边麻利的装货,一边笑着说,看这架势,今年台风是来真的,你们买这么多材料,是要给老房子彻底翻新一遍?老房子年头久了,怕漏雨,提前做好防护。 我随口答道。他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儿子也在气象局上班,说这次的台风跟以往都不一样,你们这么准备确实没错。 我和苏晴对视一眼,心里的沉郁又添了几分。买完建材,我们又去了一趟超市,这一次货架已经空了一半,尤其是瓶装水和即食食品区域更是被扫荡的干干净净。 人们推着购物车沉默的往车里装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收银台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们抓紧时间补充了一些遗漏的必需品,更多的电池、卫生用品、女性用品,还有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等常用药品。 结账时,排在我们前面的一对老夫妻只买了两包挂面和几瓶矿泉水。老太太小声嘀咕,老头子,这点东西够吗?够了够了,台风顶多两天就过去了。老先生拍着他的手安慰道。 我心里一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苏晴却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对我摇了摇头。回家的路上,交通已经开始拥堵,电台广播里的预警正式升级为橙色。主持人用严肃的语气建议市民做好全面防风准备,低洼地区居民考虑撤离。 街上警车多了起来,车顶喇叭循环播放着类似的警示信息,声音在湿冷的雨幕里传得很远。 到家后,我们立刻投入到全力加固房屋的工作中。苏秦负责屋顶,用脚底和螺栓牢牢加固屋顶与墙体的连接点,每一处关键位置都拉上钢缆绷紧。 我则守在地下室仔细涂刷防水涂料,又在墙面和地面铺了一层厚实的工业塑料布做第二层防水防护。中午时分,雨势陡然加大,狂风也开始呼啸着席卷而来。 我们穿着雨衣在室外忙活,雨水顺着衣领灌进去,浑身湿的透透的。邻居李伯穿着一件旧雨披走了过来,嗓门洪亮,小婉,要不要帮忙?我犹豫了一下,苏晴却抢先开口,语气恳切, 李伯,您家里就您一个人,要是不嫌弃,不如来我们家地下室躲躲。我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房子也加固过了。 李伯看了看我们严严实实的加固门窗,又扭头望了望自家那栋老旧的平房,沉默了几秒,咬了咬牙,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家里还有些腊肉咸菜,我这就搬过来。下午,在李伯的帮助下,我们的进度快了不止一倍。 他是退休的机械工程师,对各类工具的使用得心应手,不仅帮我们完成了屋顶所有的加固工作,还用多余的胶合板给大门做了双层加固,牢固的几乎纹丝不动。 傍晚时分,官方正式发布了红色预警,电视上出现了市长严肃的面孔,宣布启动一级应急响应,建议所有居民前往指定避难所暂避。 手机接连收到三条紧急预警短信,窗外的街道已经陷入混乱,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呼喊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很多人拖家带口的开车撤离,车留在雨幕里缓慢挪动,寸步难行。 我们三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李博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我活了七十岁,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因为我们正在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苏秦轻声回应,语气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夜幕像临时风势已经大的吓人,院子里的老槐树被吹的疯狂摇摆,枝叶乱颤,雨点像密集的石子般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巨响。我们果断转移到地下室点亮露营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这个临时的避风挡 空间早已被合理分区。休息区铺着防潮垫和睡袋,物资区的货架上整齐码放着食物和水,卫生区也备好了应急用品,我们还有一台小型发电机和足够的燃油,但苏晴建议省着用。 回家的路上交通已经开始拥堵,电台广播里的预警正式升级为橙色,主持人用严肃的语气建议市民做好全面防风准备。低洼地区居民考虑撤离。街上的警车多了起来,车顶喇叭循环播放着类似的警示信息, 声音在湿冷的雨幕里传得很远。到家后,我们立刻投入到全力加固房屋的工作中。苏秦负责屋顶,用脚铁和螺栓牢牢加固屋顶与墙体的连接点,每一处关键位置都拉上钢缆绷紧。 我则守在地下室,仔细涂刷防水涂料,又在墙面和地面铺了一层厚实的工业塑料布做第二层防水防护。 中午时分,雨势陡然加大,狂风也开始呼啸着席卷而来,我们穿着雨衣在室外忙活,雨水顺着衣领灌进去,浑身湿的透透的。邻居李博穿着一件旧雨披走了过来,响门洪亮,小婉要不要帮忙? 我犹豫了一下,苏晴却抢先开口,语气恳切,李博,您家里就您一个人,要是不嫌弃,不如来我们家地下室躲躲。我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房子也加固过了。 李博看了看我们严严实实的加固门窗,又扭头望了望自家那栋老旧的平房,沉默了几秒,咬了咬牙,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家里还有些腊肉咸菜,我这就搬过来。下午在李博的帮助下,我们的进度快了不止一倍, 他是退休的机械工程师,对各类工具的使用得心应手,不仅帮我们完成了屋顶所有的加固工作,还用多余的胶合板给大门做了双层加固,牢固的几乎纹丝不动。 傍晚时分,官方正式发布了红色预警,电视上出现了市长严肃的面孔,宣布启动一级应急响应,建议所有居民前往指定避难所暂避。 手机接连收到三条紧急预警短信,窗外的街道已经陷入混乱,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呼喊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很多人拖家带口的开车撤离,车留在雨幕里缓慢挪动,寸步难行。 我们三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李博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我活了七十岁,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因为我们正在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苏秦轻声回应,语气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夜幕降临时,风势已经大的吓人,院子里的老槐树被吹的疯狂摇摆,枝叶乱颤,雨点像密集的石子般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巨响。我们果断转移到地下室,点亮露营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这个临时的避风港, 空间早已被合理分区,休息区铺着防潮垫和睡袋,物资区的货架上整齐码放着食物和水,卫生区也备好了应急用品。我们还有一台小型发电机和足够的燃油,但苏晴建议省着用, 这场风暴可能会持续很久,断电会成为常态,燃油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我们简单吃了晚饭,就着真空包装的酱牛肉啃着大米饭,算是这混乱时刻里难得的安稳。 饭后,苏秦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便携式气象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让人心里一沉,气压还在持续下降,风速已经达到二十米每秒,而且还在不断上升,按照这个趋势,明天中午就会达到峰值。 那一夜,我们三个人轮流值班睡觉,始终保持有人醒着监测外面的情况。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依然能清晰听到外面狂风的咆哮声,像是一头被困的巨兽在嘶吼。 凌晨四点,我正盯着气象数据,突然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整栋房子都剧烈震动了一下。苏钱几乎是瞬间惊醒,声音紧绷。什么声音? 我们立刻调出预留的摄像头查看一楼情况,只见北侧一扇窗户的交合板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 雨水正顺着缝隙源源不断的渗进来,风速超过四十米每秒了。苏晴快速扫了一眼数据,眉头紧锁。 还没到最糟的时候,我们穿上雨衣,顶着狂风冲上楼处理。风大的几乎让人站不稳脚跟,冰冷的雨点像子弹一样打在脸上,疼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们用备用的胶合板死死封住裂缝,又加固了一圈血栓。等跌跌撞撞回到地下室时,三个人都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赶紧换身干衣服,别感冒了。 李伯像长辈一样叮嘱着,语气里满是关切。天亮时,风雨愈发猛烈,通过摄像头,我们看到院子里的老人树被生生折断了一根粗大的枝干, 沉重的断枝狠狠砸在围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隔壁邻居家的太阳能热水器被狂风掀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砸在远处的街道上,摔得粉碎。街道已经积满了水,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一片狼藉。 手机信号开始断断续续,电视信号更是彻底中断。我们只能靠一台老式收音机获取信息,但大多数电台都只剩下滋滋的杂音。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个还在广播的本地电台,主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中心风速已达六十五米每秒,请尚未撤离的市民寻找坚固掩体,切勿外出。 上午十点,最恐怖的时刻终于来临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碎裂。脚下的房屋发出一阵可怕的呻吟声,不是普通的摇晃,而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复推挤,撕扯 地下室顶部的灰尘。宿宿落下,露营灯的光线剧烈晃动,忽明忽暗。我们蜷缩在地下室最坚固的角落,紧紧拉着彼此的手不敢松开。 李博闭着眼睛,嘴里低声祈祷着。苏晴也闭着眼睛,嘴唇无声的吸动着,像是在快速计算着什么数据。 我死死盯着摄像头的屏幕,画面里的一楼已经一片狼藉,两扇加固过的窗户彻底破裂,雨水裹挟着碎木片和石块冲进室内,积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一楼彻底保不住了, 只要守住楼梯口,不让积水淹到地下室,我们就有救。苏秦猛的睁开眼睛,语气坚定,我去赌!李博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不行,我死死拉住他,声因为紧张而发颤, 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话音刚落,一声比之前所有巨响都要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轰然响起,整栋房子猛的向一侧倾斜了一下,又狠狠弹了回来。摄像头的画面剧烈晃动,随即其中一个屏幕彻底变黑,它被坠落的杂物砸毁了。 是什么?我声音发颤,指尖冰凉。苏晴盯着笔记本电脑上跳动的数据,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几乎听不见, 瞬时风速一百零二米每秒,这个数字像冰锥扎进我大脑,一片空白。持续的巨响,玻璃破碎声,墙体撕裂声交织,时间变得粘稠模糊,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们不知道外面天翻地覆,只死死攥着彼此的手,反复确认一件事,我们还活着,房子没塌。 不知熬了多久,那地狱般的呼啸渐渐减弱,退成普通狂风暴雨的轰鸣。我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我们在地下室困了超过二十四小时, 风眼可能过去了。苏秦的声音嘶哑的像砂纸摩擦,但风眼强,会回头,风向会逆转,还有第二波冲击,我们不敢松懈,继续缩在角落。直到深夜,风雨彻底平息。 第二天清晨,我们推开地下室门,一股混杂着雨水和霉味的气息涌进来,一楼积水深及细盖,家具翻倒漂浮, 北墙三扇窗户只剩空洞,雨水还在往里渗,但承重墙和屋顶都撑住了我们汤水到院子,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倒吸一口冷气。街道成了汪洋,水面飘着椴树、汽车残骸和家具碎片。 对面的楼房塌了一半,我们的围墙倒了三分之一。更远的地方,许多房子彻底消失,只剩裸露地基。天空铅灰雨丝细密,世界安静的可怕,只有雨声和水流声在回荡。 我们活下来了。李伯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但很多人没那么幸运。苏秦望着远处的废墟,声音很轻,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回到地下室清点物资,食物和水还够撑一个月,但电断了,自来水停了。苏晴立刻安排收集雨水,用净水片处理食物,按最低热量配给发电机,只在医疗和通讯使用。 接下来三天,雨时大时小,水位缓慢上涨,我们把物资搬到更高的架子上。第四天雨停的间隙,我们决定冒险外出。刚踏出家门,空气中的腐烂气味就让我们捂住了鼻子。 走了不到一百米,看到结尾,便利店老板的尸体卡在招牌残海里,我们默默找塑料布盖上,心里沉甸甸的。 再往前走,遇到了对面楼的赵家夫妻和十岁的儿子赵乐乐,他们住高层,侥幸存活,家里被淹,水和食物快耗尽了,求你们有水吗? 赵先生嘴唇干裂,声音沙哑,我们分给他们几瓶水。苏晴追问幸存者情况,赵太太红着眼说,三楼李奶奶没逃出来,二楼小夫妻下落不明。 继续探索,又找到七个幸存者,都躲在相对完好的高层建筑里,缺电缺水缺食物,有人已经出现发烧和腹泻。回到地下室,我们开紧急会议,我们的物资够自己撑,但不够分所有人。我说出残酷的事实, 不分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李伯急得拍了桌子,苏秦沉默良久,抬起头要建个系统,集中所有物资统一分配,组织清理废墟防疫,不然瘟疫会比饥饿更致命。 谁牵头?我问三人对事。李伯说,苏秦懂规划,明晚管物资和排班。我代老哥们加固和清理大事亦会投票。 第二天,我们把十五个幸存者都召集到我家,这是附近唯一能用的底层空间,每个人都又脏又累,眼里满是恐惧。苏秦站在桌子前,语气平静却坚定,现在没救援没信号,只能靠自己, 愿意一起扛的留下,不愿的,我们分基础物资,决不勉强没人离开风险社区就这样有了雏形。我们定了三条铁律,物资集中,按需分配,人人劳动,按能分工, 禁止暴力投票断纠纷。我们清理出一栋三层小楼做集体宿舍,物资统一存放。苏晴管气象和生存规划,我管物资和排班。李博带男人们加固建筑,清理废墟,女人们负责雨水收集食物处理和照顾病人。 第一周最难熬,两个老人因肺炎去世,我们把他们葬在高处山坡,一个孩子腹泻发烧,幸好从药店废墟找到药品,总算救了回来。食物开始短缺,我们只能减少佩奇,每个人都处于半饥饿状态。 第十天,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所有人跑出来挥舞衣服,直升机盘旋几圈,投下几个包裹就飞走了,里面有药品、压缩饼干净水设备,还有一张手写纸条。坚持住,救援优先,重灾区建议向南迁移。 国家应急指挥部赵先生苦笑,我们这里都这样了,还不算重灾区,肯定有更惨的地方。 苏秦看着纸条,向南迁移不现实,五公里淹没区,老人孩子根本过不去,意会投票十二比三决定留下。 这里地形熟,房子还能住,我们已经有了组织和物资基础,守住这里更稳妥。李博说,就在我们准备扩大搜索范围时,苏秦的便携式气象仪突然发出警报, 他调出数据,脸色骤变,气压又在降,西边生成新的气旋,路径直指我们,风力可能达七十米每秒,四十八小时内就到。我心里一沉,刚喘口气的幸存者们又要面对新的风暴。 我们立刻组织所有人加固房屋,加高防水,低囤积雨水。赵乐乐抱着我的腿,声音发抖,林婉姐姐,我们还能活下来吗?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看向苏秦和李博,两人眼里都是同样的坚定, 能。我一字一句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风再次呼啸起来,这一次,我们不再是三个人,而是十五个人紧紧站在一起,直面这场新的灾难。直升机每隔几天便会略过一次 空,投下一些应急物资,却始终没有人员降落。我们渐渐明白,救援力量实在严重不足,往后的路终究只能靠自己。一个月后,水位终于开始明显回落,漏出了更多尼命的陆地。 我们组织起搜索小队外出探寻物资,不仅找到了更多幸存的同胞,让社区规模扩大到了三十七人,也撞见了更多在灾难中逝去的生命,我们都一一将其妥善掩埋。 苏秦则开始尝试恢复对外通讯,他从废墟里扒出一些破旧的无线电设备,一番敲敲打打,修修补补,竟然真的拼凑出了一台能接收信号的电台。 我们第一次听到了外界的消息,台风纳马肆虐了整个东南沿海,多个城市被洪水吞食,死亡人数无从统计,全球气候已然陷入异常,类似的极端灾害在世界各国接连上演,政府呼吁幸存者向指定集结点迁移, 可重建进度异常缓慢,国际援助更是寥寥无几,因为很多国家自身都已是焦头烂额,人类总数或许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极端天气不再是百年难遇的例外,而变成了生存的新常态, 我们必须学会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苏晴在社区大会上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开始系统的记录生存知识,如何加固建筑抵御风暴,如何完善储存食物防止腐坏,如何用简易材料净化水源,如何识别极端天气来临的征兆? 我们把这些宝贵的经验写在防水的本子上,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准备传给下一代。冬天悄然而至,冷的出奇,不少人患上了感冒,药品再次陷入紧缺, 我们不得不冒险前往更远的废墟搜索,终于在一个半坍塌的药店仓库里找到了大量囤积的药品,解了燃眉之急。 圣诞节那天,我们用搜寻来的物资办了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庆祝活动。没有圣诞树,孩子们就把自己画的图画贴满了墙壁。 没有丰盛的大餐,我们就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蔬菜汤,配上杂粮饼,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各自的故事。一位老太太红着眼眶说,他的儿子远在国外,如今生死未卜。 一个年轻女人低声啬气,她的丈夫在台风来临前出差,从此便杳无音信。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在这场灾难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失去。 苏晴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失去了太多,但至少我们还活着,而且我们还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春天到来的时候,蜂眼社区已经趋于稳定,我们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开垦的菜园里种满了绿油油的蔬菜,门前的河里总能捕到鲜美的鱼,还养了几只从农户废墟里找到的母鸡。 修复的太阳能板整齐地排列在屋顶,让社区有了稳定的电力供应。甚至有人开始尝试恢复简单的手工业,织布制陶,打造简易的农具。日子渐渐有了烟火气, 苏秦的无线电技术愈发纯熟,我们不仅能接收到更远的信号,偶尔还能向外发送消息。 我们也知晓了更多外界的境况。国家正在艰难的推进重建工作,可新的极端天气仍在不断侵袭,幸存的人类纷纷抱团取暖,形成了一个个像蜂眼社区这样的小型聚居地。 曾经璀璨的文明正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缓慢而坚定地重新扎根。一年后的同一天,台风纳马登陆的周年纪念日,我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纪念仪式,没有宗教的倒念,只是让每个人都分享这一年来的感受。 李伯捋着花白的胡须,声音洪亮,我本来以为自己一把年纪活够本了,可现在啊,我想活得更久一点,亲眼看看我们能把这个家园建成什么模样。赵太太抱着儿子赵乐乐,眼中满是温柔。 我每天都会想起逝去的家人,但看着孩子们在这里健康长大,我总觉得他们的爱还在陪着我。我看着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笑着开口。 曾经的我只是个操心工资和房租的普通上班族,现在的我要惦记着三十七个人的温饱与安全。这条路很难,但我真切的觉得这样的活着更有意义。 苏晴最后一个发言,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我是一名气象预报员,我的工作是预测天气,可我没能遇见这场灾难的全貌。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再坚持一点,如果我能说服更多人提前准备,是不是会有更多人活下来?但我的老师说过,我们只能寄予已有的数据做出判断。 现在我拥有了一整年的新数据,我知道这样的灾难还会再来,但我更知道人类会适应,会学习,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而我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仪式结束后,我和苏晴像一年前那样并肩坐在修复一新的屋顶上。社区里燃起了温暖的篝火,孩子们围在火堆旁唱着自编的歌谣,歌声里满是对风雨的铭记和对家园的热爱。 你觉得真正的救援还会来吗?我轻声问道,已经再来了。苏晴笑着指向远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地平线上正有一串微弱的灯光在缓缓移动,那不是直升机的信号灯,而是车队的灯光。巡逻队下午回来报告,一支军队的车队在南边十公里处扎营了,明天应该就能到我们这里。 苏秦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狰狞,我一周前就通过无线电联系上指挥部了,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第二天,那只车队真的如约而至,五辆军车整齐排列,二十多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精神抖擞,随行的还有医生和工程师, 他们带来了充足的药品、优质的种子和实用的工具,更重要的是带来了外界的消息和与世界重新连接的纽带。带队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社区,眼中满是惊讶,你们做的比很多官方避难所还要好, 因为我们不得不靠自己。我坦然答道,他们在社区停留了三天,帮我们修复了更高效的净水系统,搭建起更稳定的通讯设备,还留下了详细的区域地图和生存指南。 离开时,上校紧紧握住我的手,郑重地说,你们不需要被救援,你们本身就是救援者,保持联系,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呼叫我们。车队驶离后,社区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却又悄然有了不同。 我们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座孤岛,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还有着更大的幸存者网络。那天晚上,社区召开全体会议,决定给我们的家园正式命名。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我们最终采用了苏秦一年前就提出的名字,风眼社区。 因为台风的风眼里是最平静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安宁。一个孩子仰着小脸认真的说道,也因为眼睛能望向更远的未来。另一个孩子紧跟着补充。我和苏晴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是啊,风暴或许还会再来,灾难或许还会侵袭,但我们已经学会了在狂风暴雨中站稳脚跟。 夜深了,蜂眼社区渐渐沉入了安稳的睡眠。瞭望塔上,执守的队员正警惕地望着远方, 菜园里嫩绿的蔬菜在夜色中静静生长。临时的教室里,明天孩子们要用的课本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案上,在这片曾经被摧毁的土地上,生命重新扎下根,并且正以蓬勃的姿态顽强生长。 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而我们也会继续迎着晨光,一天一天,在这个风暴过后的世界里,守护着属于我们的平静与坚韧。 我们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挑战,但我们知道我们有彼此,有知识,有不灭的希望,在这末世之中,这就足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