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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晚自习课间,我抱着一大个沉甸甸的白色保温泡沫箱走进教室时,五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像暗夜里忽然点亮的星子。 “陆老师请大家吃鸡腿!!!” 话音未落,那些星子便炸成了烟花。惊呼声、掌声、窃窃私语声在教室里流转。班长记录着视频,小组长帮着分发,油渍慢慢渗过纸袋,在习题册堆成小山的课桌上,这份突如其来的油荤成了最珍贵的馈赠。 我看着她们——这些来自县域各个角落的孩子。中考时,他们的分数并不耀眼,分班时被理所当然地归入“平行班”。可是这一次,他们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除了英语屈居第二,其他五门课的均分都稳坐平行班头把交椅,语文、历史和地理更是逼近了实验班。办公室里,我听着其他老师聊着期中考试成绩,心里像揣了只扑棱的鸟。 可这喜悦里,总掺杂着别的东西。 昨天的偶然间,我听见一位班主任在走廊上说:“下次月考,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赶超8班。”那语气里的笃定,像鞭子轻轻抽在我的心上。是啊,我们成了靶子。在这个以分数论英雄的战场,一次胜利意味着更多的眼睛盯着你,更多的力量想要超越你。 最让我担心的,却是他们自己。少年人的心像春天的柳絮,一阵风就能飘起来。我怕这些刚刚尝到甜头的孩子,会把偶然当必然,会在赞美声中忘了来路艰难。 所以当陆老师找到我,说“她们这么乖这么听话,考的也挺好的,奖励他们两个鸡腿吧”时,我懂了他的深意——既要让他们知道努力被看见了,又要用最朴实的方式提醒他们:路还长。 塔斯汀鸡腿的香味在教室里弥漫开来。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把鸡腿放在摊开的地理笔记本上,那页正讲着大气运动——我们刚学完的章节。她看看鸡腿,看看笔记,忽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后排的男生三两口就啃完了,满足地舔舔手指,又低头演算起数学题。 窗外的广润河在霓虹灯下流淌,像在回应什么。我看着这些埋头苦读的孩子,他们来自普通的家庭,父母可能是工人、农民、小贩。在这个教育资源并不优越的县城里,每一次进步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那两个鸡腿,不只是奖励,更是一种确认——确认他们的价值不靠分数定义,却因那份不甘平庸的倔强而闪闪发光。 夜渐深了。自习课的铃声响过第二遍,教室重归寂静。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春蚕食叶,细细密密。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这片寂静里生根——不是骄傲,而是更沉静的力量;不是满足,而是更清醒的向往。 那个放在地理笔记上的鸡腿,油渍慢慢晕开,在“大气运动”的示意图旁,留下一圈温柔的印记。#建始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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