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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炭工和绅士,七日星期一,我敢打包票!昨天上午,卡尔罗诺比斯对被踢说的那句话,卡罗内是绝对不会说的。 诺比斯的父亲是当地的有钱绅士,因此诺比斯便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他父亲身材魁梧,蓄着浓密的黑胡子,表情十分严肃,几乎每天陪儿子上学,接儿子下学。 昨天上午,诺比斯跟班里最小的一个孩子烧炭公的儿子被踢吵架, 诺比斯自知理亏,无法辩解,就冲着被踢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父亲是个乞丐!被踢委屈的要命,顿时 面红耳赤,默不作声,热泪夺眶而出。回到家里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午饭过后,全身黑乎乎,个子矮小的烧炭公领着孩子来到学校向老师抱怨, 大家不知一声,只是静悄悄的,全神贯注的听着。跟往常一样,诺比斯的父亲正在门口给儿子脱外衣,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走进教室问是怎么回事, 是这位工人先生在抱怨您儿子,您儿子对他儿子说,你父亲是个乞丐。老师回答,诺比斯的父亲听后皱皱眉头,羞愧 对的有点脸红,于是询问儿子,你说那句话了吗?诺比斯站在教室中间,当着被踢的面,低着头不言不语。 父亲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把他拉到被踢的面前,说快道生,对不起。烧炭公以合适老的口吻连声说,算了吧,算了吧。 可绅士不理睬他,依然津津劝告儿子说,照我的话这样说, 我说了愚昧无知的话,侮辱了你的父亲,请你原谅,如果我的父亲能紧握你父亲的手,那将是非常荣幸。烧炭工作 做了个果断的手势,好像在说,不必了。绅士不听他的话,逼儿子照他说的办。他的儿子头也不抬,细声细气而断断续续的说, 我说了愚昧无知的话,侮辱了你的父亲,请你原谅。如果我父亲能紧握你父亲的手,那,那将是非常荣幸。 绅士向烧炭公伸过手去,烧炭公用力紧握着,然后烧炭公捅了儿子一把,儿子心领神会,扑到诺比斯怀里,两人紧紧拥抱, 请您帮个忙,让他俩坐在一起好吗?绅士对老师说。于是老师把被踢安排到诺比斯旁边坐下。待他俩坐好后,诺比斯的父亲打个招呼告辞了。 烧炭公若有所思的占了片刻,全神贯注的凝视着靠近坐着的两个孩子,然后来到课桌前,带着爱莲和惬意的表情端详着。诺比斯,仿佛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伸手想慈爱的跟他亲热一下,似乎又没有这个胆量,只是用他那粗大的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诺比斯的额头。 他走到教室门口,回头撇了诺比斯一眼,才慢慢走开了。 孩子们,你们要牢牢记住今天的事情。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这是本学年最精彩的一刻了。

十月开学的第一天,十七日,星期一。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三个月的乡下假期梦幻般的过去了。今天早晨,当我母亲送我到巴列迪学校去注册上四年级时,我很不情愿去,总是想着相间的事情。 每条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父母们都拥挤在两个文具店里给孩子买书包和作业本。 学校门前早就挤满了人,工友和民警拼命疏导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到了校门口,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呦,原来 是我三年级时的老师。这位满头红色全发,性情一向爽快的老师对我说, 哎,李珂,我们以后永远分别了是吗?我对此心知肚明。然而他的话还是使我很不好受,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学校。贵夫人、先生、普通女人、工人、军官祖母、女佣人都一手领着孩子,一手拿着升级通知书在传达室和楼道里等着。 喧哗声此起彼伏,像戏院里一样热闹。今天我重新见到那间连接着七个班级的一楼大接待厅 里充满着喜悦。三年以来,我几乎每天都经过这里,大厅里早已人山人海,女教师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我的二年级女教师在教室门口见到我,跟我打招呼,说,安利科,今年你要到楼上去上课,今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从这里经过了。 说完,他很难过的望着我。女人们为自己的孩子没有找到座位而焦急不安,围着校长望个不停, 我觉得校长比去年多了些白发,同学们的个子比以前高了,身体更健壮了。一楼的教室早 早已分好了班,一年级的学生倔强的像一头头驴子,怎么也不肯进教室,家长们必须把他们强拉进去。但转眼之间,一些学生又跑了出来, 有的看到家长走了,便忍不住哇哇的哭起来,家长们又得返回来哄他们,或者干脆把他们领回家,弄得老师们也毫无办法。 我弟弟分在女教师德尔卡迪的班里,我分在二楼帕尔伯尼老师的班里。十点钟大家都进入教室。 我们班一共有五十四个人,其中十五六个是我三年级的同学,一直得头等奖的德罗西也在我们班。我觉 学校是一块狭窄的天地,憋的难以忍受,因此我十分向往度假时在山林自由自在玩耍的情景。 我还时时想起三年级的老师,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跟我们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他身材瘦小,如同我们的同窗好友, 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和他的红色全发了。想到这里,我感到实在惋惜。 我现在的老师个子高高的,没有胡子,长长的黑发上贴了丝丝灰白, 额头上有一道笔直的皱纹。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大, 一直目不转睛的一个个的上下打量着我们,好像非得要摸透我们心中所有的秘密才罢休似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心里想,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九个月呢,多少作业呀,多少考试呀,多少劳累呀。 下课后,我迫不及待的去找正在校门口等着我的母亲,跑过去吻他的双手,他对我说,安利科,加油吧,我们会一块学的。 我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但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那位平易近人、笑容满面的三年级老师了。 想到这里,我感到学校这个词不像以前那样美好了。


学校二十八日星期五。是的,亲爱的。恩,立科,正如你母亲批评你的那样,你觉得学习是件苦差事。 说真的,你从未高高兴兴、精神抖擞的去上过学,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你是个很不听话的犟孩子。哎,立科,你听我说,你想过没有,要是你不到学校去,那将是件丢脸的事,人人都会瞧不起你。 在这种情况下,我敢肯定,过不了一个星期,你就会合拢双手举起来,苦苦哀求我们把你送到学校去。 时间一长,你就会对打闹、逗乐和无所事事的生活感到厌倦和羞愧,良心受到责备。 我的安利科呦,现在人人都在学习。你想一想,工人们劳累了一整天,每天晚上照样到夜校去学习。 那些普通人家的妇女和姑娘辛劳了一周后,他们星期天也要到学校去。 士兵军事操练回来已疲惫不堪,还照样看书写字,即使聋哑和双目失明的孩子也不误学习,甚至监狱的犯人也读书认字。你想一想,每天早 晨,当你去上学时,我们城里还有另外三万名孩子在同一时间跟你一样也要到学校去,在那里学习三个小时,这难道不是千真万确的吗? 还有,几乎在同一时刻,不知道世界各国有多少孩子正在去上学的途中。 你只要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眼前就会浮现出下列情景, 他们有的正快步走在恬静的乡间小路上,有的正穿过大都市的喧闹街道,有的正穿梭在海滨和湖畔,还有的正顶着似火的骄阳大步行走, 或骑马奔驰在辽阔的原野上,或乘船行驶在水乡则国,或滑行在皑皑雪原中。还有的经山势险恶的云雾蒙蒙地带,正长途跋涉在深山峡谷中, 或正穿过茫茫林海,或跨越激流险滩,或行走在万籁俱寂的羊肠小道上。 他们有的是一个人走,有的是结伴而行,还有的是三五成群的走。从坐落在冰封雪皑之中的俄罗斯最边远的学校,到位于椰林觅处的阿拉伯最偏僻的学校,数也数 不轻的孩子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用不同的方式学习着相同的知识。 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是一只由一百个国家组成的密密麻麻的儿童大军,你也属于这只奋勇前进着的庞然大军的一份子。 要是你们的这种奋进停止了,整个人类即将陷入可怕的愚昧和野蛮的混乱之中。 这种奋进代表着世界的进步、希望和光荣。 你是这支浩浩荡荡大军中的一个小兵,你要鼓起勇气,奋起 直追。你的书本就是你的武器,你的班级就是一支小分队,战场就是整个大地,胜利就是人类的文明。 我的恩立科啊,千万别做战场上的逃兵,你的父亲!


卡拉布里亚的孩子二十二日,星期六昨天下午,正当老师告诉我们罗伯蒂今后要拄着拐杖走路时,校长领着一个插班生进了我们教室。 这个男孩皮肤是棕色的,长着一头黑发,两只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不停的转动着,浓密的眉毛紧贴着前额。 他的一身黑衣服格外醒目,腰里还系着一条摩洛哥黑色皮带。 校长在老师的耳边咕弄了几句,留下男孩出去了。男孩露出惊恐的神色,用他那双大眼睛注视着我们。老师拉着他的手对全班说, 大家应该高兴。今天有一个出生在列祖卡拉布里亚市的男孩来我们学校念书,他的家乡离我们这里有五百多英里。你们要爱这位远道而来的伙伴。 他出生在一个意大利引以为豪的地区,那里为国家产生过杰出的人物,卓越的劳动者和骁勇善战的军人。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茂密大森林,雄伟的高山,居住着勤劳智慧、英勇不屈的人民,是我们祖国的一块风水宝地。 你们要真心实意的爱这个同学,别让他感到自己是远离家乡的外地人。 你们必须使他看到一个意大利的孩子,不管他来到哪所学校,都会找到亲如一家的兄弟。 老师说完,站起来,在一张意大利地图上指着列祖卡拉布里亚市的地理位置,对那个总是得头等奖的孩子喊了一声,埃尔纳斯托德罗西。 德罗西马上站起来到这来。老师说,德罗西离开座位,来到讲台前,面对卡拉布里亚的孩子, 你是学校的优等生,请你以全班的名义拥抱新学友,表示欢迎。这是皮埃蒙特区的孩子拥抱卡拉布里亚区的 孩子。老师说,德罗西警报卡拉布里亚。男孩用他那响亮的声音说,欢迎你。 男孩亲吻德罗西的面颊。大家热烈鼓掌,老师大声说,静一静,教室里不准鼓掌。 可以看出,今天老师特别高兴,那个男孩同样非常高兴。老师分配给男孩一个课桌,送他到座位上坐下。老师接着说,你们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 一个卡拉布里亚的孩子来到都灵,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一个都灵的孩子到了卡拉布里亚,也能像生活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们的祖国为了这一目的奋斗了五十年,有三万意大利人为国捐躯, 你们每个人要学会互敬互爱。如果有一天,你们中间有人,因为男孩不是我们省里的人,就做对不起他的事,这种人就再也不配在我们美丽的国土上仰望冉冉升起的三色国旗。 男孩刚坐下,周围的孩子纷纷送给他钢笔和画片。坐在最后座位上的一个男孩送给他一张瑞典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