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2391获赞5493




父亲的红颜知己记忆里,我六岁起就和她住在一个大院。她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不算漂亮,但很会打扮, 举手投足间都很有味道。小时候,妈妈和其他阿姨都穿着黑色或者蓝色的衣服,只有她经常穿着一条大红的裙子。 她的丈夫在部队一年才回来一两次。他和我父亲是初中同学,两家是世交。他管我父亲叫哥,管母亲叫嫂子,家里的事情习惯于让父亲帮忙处理, 记得单位有一个岗位他可以报考,即使他的丈夫已经发表了意见,他还是等到我父亲回来,听了他的话才做决定。 其实他和我父亲从不单独在一起,可是即使混在一群人之中,我也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场不一般,非常默契。我总觉得父亲看他的眼神很温柔, 而他在父亲面前也总是显得特别放松,甚至有些肆意。 我十四岁那年,他离婚了,然后很快去了省城工作,我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段时间父亲有些低迷, 回家后总是习惯性的望着他住过的房子,夜里睡的也晚,说是夏日闷坐在院子的凉台上,乘凉的时间也格外长。 在母亲心里,她只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妹妹,每次她回来,母亲总是高兴的做了一大桌子菜,走的时候也会让她带走一堆东西。 我对母亲常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竟然引狼入室。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母亲像块木头一样,对父亲和那个女人的暧昧无知无觉。 我想对母亲说出真相,可找不到证据,她总是表现的那么自然,落落大方。 他喜欢和母亲一起挤在厨房里,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近况,轮流把菜端上桌。 父亲坐在客厅里沏一壶茶,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进去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忙。一切看起来都是安静的美好的,可我感觉像鸭子腐水, 表面是风平浪静,水下如何挣扎努力,只有当事人懂得。 他能喝点酒,但极容易醉,每次回来都会陪父亲喝两杯。两个人滔滔不绝的聊天,母亲很少能插上话, 可是忙前忙后很开心,我气的又想去晃母亲,母亲为什么这么迟钝?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提醒他,又怕把真相戳破,反而会撮合父亲和那个女人。 于是我只好一边愤怒一边纠结,还好他俩掩饰的很好,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父亲送他去车站时,我总会自告奋勇的跟着,没有母亲在,他们反而不怎么说话了。 从车站回来时,父亲总是格外沉默,他其实不常回来, 母亲却经常念叨他,说他多不容易一个人过日子,连个孩子也没有。母亲说的时候,父亲就会宽慰两句,说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选择,各安天命吧。 日子非也似的过去,看不出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有任何变动的痕迹。 我也顺利的高中毕业,考入省城的大学。报考志愿时,父亲坚持让我考省城大学,因为他会照顾我,我心里很别扭,但说不出拒绝的原因。 父亲送我去大学报道时,他在家里做了饭,给我们接风洗尘,小家被他收拾的既精致又有品位。 那时候一年多不见他了,心里也有点想念,可是父亲进屋后直接左转取拖鞋的动作太熟练了,让我的心一下子难过起来。 看着母亲还在开心的东张西望,我心里真是五味俱全。他对母亲说,嫂子,你放心吧,把小雨交给我就好。 我不知道他跟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像情人,可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但我知道, 这一生我和他注定了会处合汉界,互不交融。无论他对我多好,母亲可以对他不设防,可我却做不到。 他常常来学校看我,每一课的下午或周末活动总被他安排的很丰富。有时候他带我去参加读书沙龙,有时候去看一场精彩的电影,有时候带我去买一些衣服,逛逛商场。 一次父亲出差来省城,顺便来看我去洗手间,回来时,我听到父亲在说。





欢迎收听琼音亚颂今天分享短片小说父亲的情人 张佳慧早上刚上班就接到了父亲张军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母亲早晨起来上厕所时摔了一跤,现在人在医院还没有醒来。 张家汇找领导请了假,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医院走廊里面,父亲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病房外,他双手捂着脸,沉默的像是一座石像。爸,我妈怎么样了? 张佳慧走过去蹲在父亲面前,拉着张军的手,担心的问着。张军看看女儿,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张佳慧慢慢起身,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病房里一张白布盖在了母亲的脸上,张佳慧一个亮枪,差点没站住, 母亲就这样离去了。母亲的后事办的很简单,父母亲在这个城市里都没有什么亲人, 除了张家汇的同事朋友,这个城市里父母亲也不认识几个人。一场丧礼过后,张家汇就开始担心 起了父亲,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老年人孤孤单单少了个伴,张佳慧就不太放心,他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就一个人搬回家里住了。 这天是周末,张佳慧早早去菜市场买了些菜,打算给父亲改善一下伙食,平日里上班也忙,只有周末休息时才有点时间。 张佳慧提着买的菜刚进胡同,就迎面与父亲遇见了。爸,我买了早餐,豆浆包子, 你干什么去?吃了再走啊。张军摆摆手,走的急急忙忙,说,我去 见个老朋友,一会路上随便买点吃的就行。张军背着个手走的匆匆忙忙的。 张佳慧看着父亲的背影就觉得有点奇怪,他这是要去见谁呢?父亲以前在老家的县机械厂上班,退休后就跟着母亲搬到了市里,主要还是想离女儿近点。 父母亲搬到市里后也生活了好多年了,没听说过父亲在这里有什么朋友啊。 张佳慧一边想着,一边忙碌着打理着家里的家务。一早上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快中午了,张佳慧想想还是给父亲 打了个电话,爸,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做饭了,我中午不回来吃了,你不用管我。 老头说了两句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张佳慧就越发奇怪了,不知道父亲这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 父亲不回来,张佳慧也没有什么心思做饭,又收拾起了家里母亲的遗物。正收拾着呢,丈夫李明泽打了个电话, 老婆,我刚才开车送儿子上辅导班,路过市人民医院门口好像看见你罢了,老爷子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听说父亲去了 医院,张佳慧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难道父亲生病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悄悄跟着他,看他干什么去了?我马上过来。 张佳慧急忙交代了几句,收拾了一下就往医院赶。到了医院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李明泽蹲在医院对面路边的马路,牙上在抽烟,不是让你跟着他吗?人呢? 李明泽双手一摊说,我停了个车,一转身就不见老爷子人了,你爸来医院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张家惠瞪了李明泽一眼,李明泽 连忙干笑着说,佩佩,看我这乌鸦嘴,老爷子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要不你给爸打电话问问,看他在医院干什么? 张佳慧想想就再次拨了父亲的电话,可这次电话干脆就没人接了。 两口子在医院门口守了半天,也不见张军人影,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两人就商量着分头在医院里挨着找找。 张佳慧和李明泽刚分开不久,就接到李明泽的电话,老婆啊,你快来住院部一楼的楼下花园这里,我看见你爸了,他在干什么? 推着一个老太太在花园里散步呢?张佳慧听得满头问号,急急忙忙赶到住院部,远远的就看见李明泽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对着自己招手。 张家慧走过去,趴在树后面一瞧,果然看见张军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精干的老太太,两人有说有笑着,正在花园里散着步。 看着花园里的两位老人,张佳慧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母亲这才去世一个月都不到,而看父亲和那个老太太的神情,也不像是刚刚认识的,张佳慧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父亲怎么会是这种人啊?母亲尸骨未寒,他就急着找新欢,难道父亲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对母亲的爱都是虚情假意吗?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人。 张佳慧还记得,父亲对待母亲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张佳慧记事起,他就没见父母两个人吵过架。父母的爱情一度是张佳慧心里对爱情幻想的标杆,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也不过如此吧。但眼前的景象却让父亲那高大的形象一瞬间在张家汇的心里崩塌了。 张佳慧越想越难受,就准备冲过去当面质问一下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李明泽却一把拉住了他,你拉我干什么?张佳慧使劲甩着李明泽的手, 李明泽急忙拉着张佳慧离开了公园,走了好远才停下来说,你冲过去有用吗?再说你母亲都不在了,你父亲找个老伴,这是正常的。 张佳慧看着李明泽不高兴的说,你管这叫正常?李明泽善善笑着说,这个是不正常啊,毕竟妈才走了没几天,老爷子这样是 不像话,可你急急忙忙冲上去能干什么呢?他毕竟是你爸。 张佳慧愣了片刻,越想越是委屈,他也不知道是位母亲,还是为自己曾经的幻想。 看着妻子瘪起的嘴,李明泽叹了口气,把张家汇揽进了怀里。那天回去后,张家汇抱着母亲的遗照哭了一场,强打起精神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到下午五点多时,张军才回家。张军一进门就看见女儿两眼红红的,正抱着妻子的遗照发呆。张军就走过去摸了摸张佳慧的脑袋, 又叹了口气,拿过妻子的照片端详起来。爸,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张佳慧不甘心的问道。 张军放下照片说,去见个老朋友,还没做饭啊,我肚子都饿了,快做饭吧。 张佳慧强打起精神,起身准备去做饭,临走前看着父亲正对着母亲的遗照发呆,张佳慧就冒出来一句,爸,你爱过我妈妈? 张军笑着说,算是爱过吧,那你爱过别的女人吗?我是说和我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时候, 你在外面有没有情人?张军回过头看着张佳慧就笑着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快做饭去。 张佳慧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做饭去了。一顿晚饭,父母俩吃的没滋没味的, 下午在医院见到父亲和那个老太太在一起的情景,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张佳慧的嗓子眼里,让他的情绪异常的低落。 第二天,张军亦如昨天一样,早早的就出门去了,走时又说要去见个老朋友。张佳慧本来想偷偷跟着去的,脚都迈出门槛了,想想心里 又觉得没劲,跟去了又能干什么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他去吧。张佳慧嘀咕着,只是心里难免替母亲所不值, 谁知道今天没有跟着去,到中午的时候父亲就出事了。 中午十一点多时,市人民医院突然打来电话,你是张军的家属吗?是啊,我是他女儿,有什么事? 你父亲刚才在医院里被人打了,伤情挺严重的,你过来一趟吧。 张佳慧挂了电话就扶着额头,内心一阵无语,父亲被打的是 肯定是和昨天那个老太太有关,想到父亲六十多岁了,还因为这种事情被人打的住院,张佳慧就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张佳慧也不好意思给丈夫说,一个人又急急忙忙赶去医院,进了住院部,在外科病房里找到了父亲。张军看着女儿过来了,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已经拍过片子了,两根肋骨骨折也不是很严重,已经有人去办住院手续了。 张佳慧黑着脸走到病床边,拉把椅子坐下,他看着父亲也不说话,他也不想问谁去办的住院手。 张军局促的笑笑,说,真的不严重,药也吃了,也不用做手术,一会打个吊针就没事了,慢慢恢复就好了。 爸,那你不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被人打吗?打你的人呢?我可是过来的路上都已经报警了, 哎呀,报什么警啊,就是被人推了一把,我撞在了路边的椅子上,一点小伤,不要报警了吧, 肋骨都断了两根,还是小伤。我问你,打你的人呢?他为什么打你?张家慧见父亲不回答,就接着 说,我昨天都看到了,是不是因为在这里住院的一个老太太,他是你的相好的吗? 张军心虚的点点头,爸,那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张军尴尬的抬起手,搓着鼻子说,很久了,那我妈知道吗? 张军越发的尴尬了,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小声说,知道,爸,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想到父亲在外面有了情人的事,而母亲还早已经知道,张佳慧就心疼起了母亲。想到母亲, 张家慧鼻子就有点发酸,转过头去背着父亲流起了泪。 张军伸手牵住女儿衣服的一脚,晃了晃,像个孩子一样。张佳慧不吭声,张君再晃,张佳慧这次一把打掉了父亲的手,他真的生气了。 父女俩正尴尬着,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轮椅的滚动声, 张家汇抬头,就是昨天见过的那个老太太也来了。老太太已年过半百,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从女人那种矜持又温文尔雅的气质来看,年轻时肯定也是一个大美女,难怪会把 父亲迷的五迷三道的。老太太看着张佳慧,神色复杂。张佳慧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吧,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父亲了。 老太太笑了笑说,是我儿子不好,冒冒失失的推了你父亲一把,希望你能原谅他,原谅他?原谅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张佳慧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口,你不能报警的。老太太听说张佳慧已经报警了,一下子急了起来,你不了解情况的,我还要了解什么? 张佳慧盯着老太太,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样,气愤的说,让你儿子等着进派出所吧。 老太太与张佳慧对视了一分钟,终于败下阵来,他又扭过头看着张军说,你说句话, 小慧真的不用报警,要不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再和你解释。张军说着, 张佳慧再次打开父亲的手,他觉得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意,至少他要替已经离开了的母亲出一口气。 三个人正在僵持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手里 拿着各种住院手续,他看看张家汇,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张军,黑着一张脸把住院手续放在病床床头,说手续都办好了,钱也都交了。 男人说完走到老太太身后,推着轮椅就准备离开,一边走一边说,妈,我们该走了。张佳慧一把抓住轮椅说,打了人就想走,等警察来了再说。 男人狠狠瞪了张家慧一眼说,你父亲为老不尊,跑来骚扰我母亲,我没打他,都是亲的,你先管好你自己家里人吧。 男人非要推着母亲离开,张佳慧抓住轮椅不撒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都怀着自己心底的愤怒, 老太太看着张军,眼里突然就泛起了泪花,说,你还不说吗?你真打算送我儿子去坐监狱啊? 张军叹了口气,孩子们,你们不要吵了。张军看着张佳慧,揉了揉脸颊,疲惫的说,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张佳慧再次狠狠瞪了面前中年男人一眼,转头看着父亲,他想听听父亲有什么难言之。 张军再次叹气,脸上甚至有了痛苦之色,那是三十多年前的诗了, 随着张军的回忆,一段久远的往事再次被唤醒。那是八十年代末,那个时候张军是部队的一名士兵, 在南方的丛林里,他参加了一次战斗。战斗中,张军所在的连队伤亡惨重。 张军回忆到,为了守住一处高地,我们全班的人都牺牲在了那里。 那天敌人的炮火很猛烈,一颗炮弹尖叫着落在我的身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影扑倒,紧接着 轰的一声巨响,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张军停了一会,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沉默了许久后,他再抬起头,眼里就有了泪花。他抬头望着窗外,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有东西黏糊糊的,身上还压着泥土石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压在我身上的还有我的班长,是我的班长在危急关头扑在了我身上,我得救了,他却已经不行了,他那个时候还有最后一口气。 班长掏出一张照片给我看着,他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活下去,让我以后帮忙照顾他的妻子孩子。 张家辉心里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着面前和他僵持的一对母子,心想着,难道眼前这对母子就是父亲正在说的照片里的那对母子? 张家慧又心疼起了父亲,他拉起了父亲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替张军擦拭着眼角的泪。 张军将张佳慧的手按在脸庞上,语气也温柔起来说道,你就是那个照片里的孩子? 张佳慧如遭雷击一般,满脸难以置信。张军紧紧抓住张佳慧的手,笑着说,后来我伤愈退伍,找到了你和你的母亲,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三个月大,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遇到了难产,那个时候他身体很虚弱,知道你父亲牺牲的消息后,几次想自杀,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留了下来。 张佳慧知道他小时候母亲的精神状态就不好,母亲那个时候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张军拉着张佳慧,又看着老太太身后的中年男人说, 我那个时候在老家农村已经结了婚,可为了照顾他们母女,我和你母亲离了婚,你那个时候才刚刚一岁多,我就是那个村里人人都骂着的陈世美。 张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对不住的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愧疚。张家慧扑在张军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起来。 那个中年男人脸色阴晴不定,他一会看看母亲,一会看看张军,嘴唇抖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拍了拍儿子的手,他犹豫了 片刻,终于还是轻轻拍打着张佳慧的后背,安慰起了他,不要哭了,孩子,这下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你母亲不在了,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病房里,四个人彼此相互打量着,有一阵温柔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