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见的撕裂,恰是他不死的皱纹。这个国家最狡猾的智慧在于,他早早承认了一个事实,人间并无净土,社会本就是欲望与利益撕咬的斗兽场。于是他索性拆掉了围墙,将斗兽场设在市级中央,聚起灯火售票观赏。 两百年间,台上日日上演着咒骂、扭打、短暂的联盟与迅急的背叛。媒体是职业的喝道菜者,街头抗议是自发的背景音效,党争是永不落幕的主席。看客们时而愤然离席,时而振臂欢呼, 却嫌少有人真正纵火焚烧这座剧场。因为所有人都相信或被迫相信自己至少拥有一张入场券,一次登台嘶吼的机会,尖锐的冲突被无数细小的管道分流。这多话了。 资本与劳工、联邦与周全、自由与平等,这些根本性的足以在其他地方引爆革命的对立,在这里被设计成一场漫长的拔河。绳子绷紧到极致,却很少有人真正想去扯断它。 每一次危机从经济崩溃到政治丑闻,不但没有成为终结的序章,反而化身为系统,展示其弹性的公关表演。他擅长将炸药的能量转化为推动下一轮齿轮旋转的蒸汽。这套机制最深沉的傲慢在于,他确信自己能够消化一切异端, 哪怕是一个将国家运作视为真人秀的总统。他允许小丑带上王冠,因为王冠之下,真正的权柄被切割,散落在法院的判词、国会的永常辩论、地方议会的喧嚣,以及街头随时可能升腾的烟雾之中, 没有人能真正主宰这台机器。于是每个人又都幻觉自己拥有一个扳手 系统,在无数个体的无力感中凝聚起一种诡异的、磐石般的总体稳定。因此,你每日所见的衰落征兆,那些枪击、破产、铁锈地带、毒品与绝望,恰恰是这台机器仍在正常吞吐的证明。 他不再产出宏伟的绪势,他的产品就是冲突本身,以及对冲突永无止境的直播、分析和商业化。他用自身的溃烂喂养着他不朽的传说。 他的生命力不在殿堂的华美,而在阴沟的喧嚣,不在共识的纯久,而在分歧的心骚。 这造就了一种奇观,一个在慢性发炎中拒绝死亡,在持续低烧里维持活力的巨人。他的批评者与庸驯都在不自觉的为同一座神像添香。前者不断证明他有问题,后者则不断掩饰这些问题如何被纳入流程。 于是,关于他衰落的每一声预言,都反过来变成了他仍在运行的确认。最终,这个制度最大的成功,或许就是将颠覆本身,也变成了一种程序内的娱乐项目。 当革命被简化为一次投票,当愤怒被疏导成社交媒体的趋势话题,当改变世界的渴望最终沉淀为四年一度的党派广告,最大的稳定便已达成。 他不畏惧混乱,他恐惧的是无人在相信这个游戏。只要争吵还在继续,只要撕裂仍是头条,这座剧场的大门就依然坚固。亲爱的网友们,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国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