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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涤尘 游泳馆里水汽氤氲,池水碧蓝如洗。 她的泳姿算不得标准,速度也慢,不过是双臂交替划水,两腿轻轻拍打,倒像是一只年迈而从容的青蛙。水花不大,只在她身侧漾开细碎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去,撞到池壁又返回来,轻轻拍打在她的身上,仿佛是老友的问候。 池中不乏游得快的人,从她身边嗖地窜过去,掀起一阵浪。她不恼,反倒觉得有趣。那些年轻人肌肉紧绷,拼尽全力向前冲,她却不必同谁争抢。她有自己的节奏,慢而稳当,手臂每划一次水,身子便向前挪一截,虽不快,却总是在前进的。 水中的世界与陆上不同。岸上人声嘈杂,车马喧阗,水里却只有汩汩的水流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她时常觉得,一潜入水中,尘世的烦扰便像是被什么过滤了去,只剩下澄澈与安宁。水花溅在脸上,凉丝丝的,她偶尔会孩子气地故意用手掌拍打水面,看那水珠四散飞溅,在灯光下闪烁一瞬,又落回池中。 水中浮力托着她沉重的身体,减轻了膝盖的负担。她伸展四肢,感受水流抚过皮肤的温柔。这一刻,她不属于工作,不属于家庭,只属于自己。水花在她周围绽开,又落下,仿佛是一场永不终结的烟花秀,只为她一人表演。 游到池边,微微喘息。脸上水珠滚落,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汗水。她抹一把脸,看见水珠从指缝间漏下,忽然想起大外孙玩水枪时的笑脸。水啊,无论是浩瀚海洋还是小小泳池,总能给人最简单的快乐。 回程她游得更慢了些,甚至故意多拍打出些水花。那些水花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像是散落的珍珠,又像是她岁月生中那些明亮的瞬间——童年时在村口小溪扑腾,青年时在海边嘻嘻,中年时带女儿学游泳,如今又在这里,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 上岸时,觉得身子轻了许多,不是体重减轻,而是心里卸下了些什么。每回游泳都是如此,水花不仅洗去了身上的汗渍,也涤净了心灵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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