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在老家,北方村子已开始收玉米了。 秋收后的地里,机器收割落下的玉米棒还不少。 现在没人捡地了,曾经捡地的那帮人都老了,都需要人照顾了,有的也不在了。 我小时候有勤工俭学,现在看着地里遗落的粮食,心里觉得真挺可惜。 地里玉米收完,天越来越冷,小村庄也慢慢荒芜。 农人会把玉米堆院里风干、搓粒,然后就准备卖粮了。 小时候的秋收是有盼头的,那时家家户户条件一般,全指望卖粮钱贴家用:添件衣服、换套被褥… 可现在粮价太低,小卖部矿泉水一两块,一斤玉米才块八毛。 难道喝水就能饱么,这粮食怎么还不如水金贵。 曾经的村庄,每天傍晚满是炊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记着,天一黑母亲就站在大门口喊我,炕头已经烧热乎了,饭菜也在锅里腾着,就等我回家吃饭,晚上一家人都在炕上唠嗑。 现在炊烟少见,只剩几户的烟囱缓缓冒气。 北方过去的冬天,空气里有股煤烟味道,呼吸之间透过鼻腔直扎进肺里,但偏偏它最好闻。 那时的空气很冷,上学时穿着再厚的棉袄,戴着手套,手还是冻得像萝卜。 家里来且了,炕头烧得很热,那是熬过很多寒夜省下的一点煤,为了你来准备的。北方一个贫困的人家,哪舍得买够过冬的煤。 那是深冬的早上,薄霜下的大地上有唢呐响起,村里又有老人走了。 朝阳下的红砖房,依旧静静的立着,就和许多年前,老人年轻时穿着黄胶鞋,拿着镐把子那时候一样,静静的立着。只是老人,永远的睡去了! 屋子两个人坐在炕头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然后在屋里唠着: 那谁没了?啥前的事啊? 睡一觉就过去了。 啊,那挺好,是享福去了,没遭啥罪。 还能咋整,啥人啥命。 都是命,该着了。行啊,也挺好。 最近咋样啊? 有点不顺,受伤了,没事,也是该着有点事。 行,挡灾了。过去就好了。 人活着就这样,没啥大不了,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不是,日子咋过不是过?挺过这阵,说不定明年开春就好了。 以前总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像每一种苦难都早已经准备好一种解脱的说法。可唯独没说,这日子咋就这么多苦难。 多年后,我们明知时间不对,也知道火候不到,还是会在心里画个蓝图,哪怕什么也改变不了。 人间冰冷的温度冻不住心里的赤诚,我们总得自寻出路。 后来就有了乡愁,一到冬天这种愁绪总会更深一些, 想起家,总会脱口而出一句:那边快下雪了吧?这边的空气,没家里的好闻。 梦里,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下,埋着等春天的土地,还有人们藏在雪底下的理想。#东北文学 #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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