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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禅:乐高解剖积木 江湖中有一种人,像这铁皮人。 黄脸,红身,圆手圆脚,笑得像个傻子。 但他腹中有山河。 “看好了。”黑衣客指尖轻叩铁皮人天灵盖。 “咔——” 头盖骨竟向上掀开,露出满颅齿轮咬合,灰质大脑以透明树脂浇铸,沟回间嵌着细如发丝的铜线。 “妖物!”老医师银针落地,“玩偶岂能有脑?” 黑衣客不语,转而剖开铁皮人胸膛。 肋骨如琴弦排开,心脏是枚精钢泵,正将猩红染料压入透明血管。胃袋以乳胶塑形,半消化的小积木块沉浮其间。 “此乃‘百纳身’。”他声如锉刀磨铁,“世人皆道铁皮无心,我偏要给它一副五脏庙。” 孩童吓得后退,却忍不住偷看。那副铁肺随着呼吸阀起伏,呼出带着机油味的风。 暴雨夜,仇家踏碎门楣。 “装神弄鬼!”刀光直劈铁皮人腰腹—— “当啷!” 刀锋竟被腰椎弹开,一节节脊椎以弹簧串联,如打狗棒法中的粘字诀,卸尽刚猛力道。 铁皮人肚皮震开,掉出三寸小肠,肠壁竟以千枚迷你积木拼成,蠕动着吐出半颗没消化完的蓝砖。 仇家怔住:“这…这是人还是机关?” 黑衣客拾起蓝砖,置于灯下: “人有肝胆,玩具有塑料。” “我有执念,它有禅机。” 多年后,黑衣客消失于江湖。 只留那具被剖开的铁皮人坐在当铺柜顶,胸腔洞开,心泵停跳。 某个雪夜,八岁稚童垫脚偷摸铁皮人的心。 指尖触及冰冷钢泵的刹那,泵体忽然轻颤,泵出最后一滴红染料,正落在孩童虎口,如朱砂痣。 当铺老板蓦然抬头:“原来它等的——” “不是懂解剖的医者。” “是敢把心跳借给铁皮的痴人。” 最深的江湖, 不在皮囊下藏了多少机关, 在能否遇见—— 那个愿为你塑料身躯 注入滚烫心血的人。 【终】 铁皮人至今仍在当铺柜顶微笑。 有人说它腹中齿轮又开始转动, 有人说那只是风穿堂过。 唯有虎口染痣的孩童长大後懂了: 当年那滴红, 是江湖最烫的血—— 浇在了最冷的塑料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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