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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闯明天 《在裂缝中寻找光,刀刃上开花》 六月的诊断书,像张被烈日烤得发脆的 A4 纸,指尖刚碰到边缘,就碎成 “早期” 和 “癌” 两个烫眼的词。我倚在医院走廊的白墙上,瓷砖的凉意顺着后背往上爬,突然发现人生被按下了暂停键 —— 那些为了生活熬到凌晨的夜,酒桌上硬灌下去的白酒,烟盒里抽剩的半根烟,从前以为是 “奋斗” 的理所当然,此刻全变成了抽在脸上的笑话。 手术刀划开头顶的阴霾时,我还在麻醉剂里昏沉。等意识飘回来,“手术很成功。” 医生摘下口罩说这句话时,这句话像剂温和的止痛药,麻醉剂退去后最先苏醒的是疼 —— 不是尖锐的刺痛,是钝重的、带着灼热感的疼,可后来我摸着纱布想,连 “疼” 都成了奢侈的恩赐,至少这阵疼能证明,我的心脏还在跳,我还活着。 但伤口愈合的速度远不及心里裂开的速度。看着从鼻孔插管输进去的营养液,我数着日历上的红叉,等拆线,等复查,等一个能正常吃饭的明天。镜子里的自己,左脸颊下有一道深深的疤,像一条安静的河,横在我和“过去”之间,流着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康复期的日子,被调成了 0.5 倍速,喝一口汤要用吸管;说一句话要停顿三次;连阳光照在脸上都成了需要预约的享受,搬个小凳子坐在阳台,让光慢慢漫过脸颊,连带着疤痕都暖了些。后来我对着镜子里的疤说话:“嘿,这是你第几次提醒我,生命其实薄得像张纸?” 可生活总爱往裂缝里塞糖。老婆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炖排骨汤,我喝第一口时,明明香喷喷沁人心脾,眼泪却跟着滚进碗里;爸爸做的豆腐脑,舀一勺进嘴里,清甜的豆香裹着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所有的疼;还有某个深夜,瞥见阳台上的栀子花,居然偷偷抽了新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光,嫩得让人心慌,又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现在,我学会了和疤痕谈判。它让我疼,也让我记住疼;阴雨天时像有根细针在扎,可这疼让我记住,以后再也不能拿健康换所谓的 “成功”;它让我丑,也让我更珍惜那些不嫌我丑的人。癌症拿走了我的嚣张,却还给我一种柔软的温柔 —— 像在刀刃上开花,花瓣上沾着血珠,痛得清醒,却也美得惊心。 现在,我允许自己: 把 “不如意” 写成诗,哪怕诗句里带着泪; 把 “手术室” 叫作重生舱,毕竟那扇门后,是新的人生; 把每一天的苟且,都过成一场小小的胜利 —— 今天能多走五十步,是胜利; 今晚能睡够六个小时,是胜利; 甚至此刻能笑着跟你说这些话,也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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