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秋天,你心里最先浮现的,是什么呢? 我总想起某个寻常午后。阳光忽然变得清透,像滤过的蜂蜜,懒懒地洒在窗台。风穿过半开的窗,带着干净的凉意,吹动了书页——那是一种很轻的、干燥的声响。楼下传来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气味,让整个下午都慢了下来。 这时候才发觉,夏天那些喧闹的、黏稠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不知何时已悄悄退场。 秋天是看得见的。 梧桐叶开始一片两片地飘落,打着旋,轻得像一声叹息。银杏却正当时,满树金黄在蓝得透亮的天空下,灿烂得近乎奢侈。天空也变了,不再是夏季那种饱含水汽的、沉甸甸的灰白,而是变得高远、疏朗,云也丝丝缕缕的,淡得像一句忘了结尾的诗。 秋天也是闻得到、尝得到的。 街角那口大锅里,栗子在黑沙中哗啦啦地翻滚,裂开的口子露出金黄的内里。捧一包在手里,暖意就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还有那挂满枝头的柿子,软软的,像一盏盏小灯笼,剥开薄薄的皮,吸一口,是冰凉的蜜。家人开始念叨着要“贴秋膘”,晚饭的汤锅里,飘出山药与排骨共熬的、乳白色的温暖香气。 但秋天,终究是一种心境。 它不像春天那样急切地想要开始,也不像夏天那样毫无保留地盛放,更不像冬天那样决绝地归于沉寂。秋天是温和的、内省的。它让你在微凉的晚风里,自然地想起一些遥远的事,想起某个很久没见的人。这种想念并不苦涩,就像这季节本身——带着一种完成了什么的坦然,和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关于失去的诗意。 诗人里尔克曾写道:“谁此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再建筑。/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他写的是秋日的沉静与决绝。但我想,秋天更是一种成全。它让繁忙的人收获,让匆忙的人停步,让浮躁的心沉淀。它用一场盛大而静美的凋零,告诉我们:放手,有时也是一种圆满。 所以,我的秋天啊,它不只是一阵风、一片叶、一种气味。它是四季中最富哲学意味的一章。它教会我,最美的状态,或许正是这般的丰盈与坦然的交界——热烈地活过,然后,平静地告别。 那么,属于你的秋天,又是什么颜色的,什么味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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