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聆3天前
童年记忆里,家里的牲畜总比人热闹。牛在栏里慢悠悠反刍,马甩着尾巴驱赶蚊蝇,猪哼哧着在食槽边拱食,鸡鸭成群结队地在院子里刨土找虫,连小猫小狗都绕着脚边蹭来蹭去——可满院鲜活的生气,却没焐热妈妈月子里那个冷得刺骨的冬天。 那是2003年初的冬天,非典正从南方悄然漫开,村里已能听见零星传言,说有种怪病会传染,人们脸上都蒙着几分惶惑。妈妈没出月子,就裹着件不算厚实的衣服在冰冷的灶台前打转,既要给全家人洗衣,又要生火做饭,指尖冻得发红,锅里的汤却清得见底,连半点油花也寻不到。后来才知道,别人心疼妈妈送来的鸡蛋,全被奶奶藏了起来;家里的油罐,更是被她藏到了阁楼最深处,仿佛那点油能攥出金子来。 还好村里的人都心善,看不过眼妈妈受的苦。路过院门口时,有人会趁奶奶不注意,往妈妈手里塞一把新碾的米;有人会从兜里掏出两个温热的鸡蛋,低声说“你自己补补”。那些细碎的接济,像冬阳穿透云层洒下的碎金,落在妈妈熬得发苦的日子里,成了难捱时光里的微光。 这些事,我是后来才慢慢拼凑完整的。长辈们提起奶奶,总会轻声说:“你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老虎’,谁见了不怵?”有时旁人找奶奶,也会笑着问我:“你家‘老豹奶’在家没?”唯有发小家的奶奶——那位救过不少人的老中医,会拉着我的手叹气:“你妈妈当年遭的罪,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些话像小石子,落在我心里砸出了坑。我忽然懂了,为什么阴雨天妈妈总扶着腰皱眉;也懂了,为什么后来有人送鸡蛋,妈妈总悄悄塞给我和姐姐。原来再热闹的家畜、再满院的烟火,也抵不过人心的寒凉;可再冷的寒冬,也总有陌生人递来的暖意,像老中医奶奶手里熬煮的草药,温温的,悄悄熨帖了日子里的苦。#日记 #日常生活 #情侣 #童年#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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