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叮叮声,是童年最清澈的哨音。 总有一个老头,挑着担子,扁担一头是圆簸箕,一头是矮竹筐。他不吆喝,只用小铁锤敲打那块厚铁板,“叮——叮——”,声音清亮,像在敲打整个寂静的午后。 我们攥着从储钱罐倒出的硬币跑出去,看他放下担子。他戴上粗线手套,从整块米黄色的糖砖上,用小凿子对准位置,锤子轻轻一敲——“咔”,一小块便应声落下。断面是粗糙的,带着晶莹的颗粒感。 含在嘴里,先是硬邦邦的,带着一股质朴的焦香。你不敢嚼,得耐心等。等口水慢慢浸润它,等它在舌尖的温度里一点点软化。然后,真正的乐趣来了——它开始黏,牢牢地黏住牙齿,张不开嘴。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那甜,是从牙齿缝里一丝丝挣扎出来的,格外霸道。 后来才知道,那做糖的师傅,要反复拉扯米浆熬成的糖稀,上千次,直到它充满空气,变得酥脆。那一下下“叮叮”声里,敲开的是千百次劳作换来的、一碰即碎的蓬松。 如今,我偶尔也会在古镇买一小袋。糖,还是那个味道,硬,黏,甜得质朴。可牙齿却不再有年少时的力气,也怕它黏住假牙。 我终于嚼懂了,那黏住牙齿的,从来不只是麦芽糖。是再也回不去的巷口,是那个捂着嘴傻笑的自己,是时间熬成的、最黏稠的念想。 那清冽的叮叮声,敲打的不是铁板,是记忆的门环。#叮叮糖#琴糖#打糖#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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