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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吼"出的大嗓门 十八岁那年,我圆了儿时梦——光荣入伍,成了雷达兵新疆某部队的一名解放军战士。这份荣光,至今仍是我人生里沉甸甸的骄傲。 新兵连三个月的严苛训练,只让我迈过“合格士兵”的门槛,距离雷达兵的核心目标还远。训练结束后,一场“10分钟100道数学题”的智力摸底突然而至,老兵说,超90分才能争雷达操作员的名额。那可是雷达部队的“首席”,是每个兵的梦想,我攥着笔的手都在发烫。 成绩贴在墙上时,我反复确认了三遍——96分!上学时数学平平的我,盯着红纸上的黑字,藏不住心底的窃喜。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坐在雷达操作台前的样子,像“千里眼”般守护祖国的天空,激动劲儿怎么也压不住。 顺利留训成为操作员学员后,我才知道,这岗位既要脑子灵,更要嗓门亮。“判读准、声音洪、听得清”,教员的要求掷地有声,而嗓门训练,成了最出乎意料的必修课。没有捷径,只能苦练。 冬去春来,戈壁滩的石头是我唯一的听众。天刚蒙蒙亮,我就拎着小马扎躲到远离营房的角落,对着模拟报板上的数字喊:“幺、两、叁、肆、陆、拐……洞”。一遍又一遍,哪怕只有“冥顽不灵”的石头在场,我也喊得格外认真。 报数不像说话,要讲究气息、发音,更要拼体力。年轻气盛的我卯足了劲吼,每个数字都要冲破喉咙才肯罢休。后来嗓子哑了,声音变了形,喉咙里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可我没敢停。 教员听见我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感觉如何”,我挤出一个“累”字,连声音都发颤。“累就对了,”他说,“啥时候喊着不累了,功夫就到家了。”就这样,别人开玩笑说“古有孟姜女哭长城,今有傻小滕吼戈壁”,我却在日复一日的嘶吼里,成了戈壁滩上有名的“大嗓门”。等到夏天过去,再看“01 125 300”这类无规律数字,我已经能快速、流利地准确报出。 秋天来时,半年训练期满。我要和教员告别,也要和那些听了我无数次报数的石头告别。刚来的时候,这里还盖着雪,如今草木青了又黄,连那些“冥顽不灵”的石头,好像都比之前“壮实”了一圈。 带着合格结业的证书和一副改不了的大嗓门,我到边防战勤连队报到,十个月的新兵生活就此落幕。后来四年的雷达操作员生涯,不仅让我养成了谨慎认真的性子、爽快耿直的脾气,更留下了这副大嗓门——曾经,它是国防建设里的小小一环;如今退伍多年,每次想起戈壁滩上的嘶吼,这嗓门就成了我人生中最值得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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