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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寄出的夏天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永远飘着粉笔灰和试卷油墨混合的味道,我总在课间假装打水,用余光瞥一眼第三组靠窗的位置。林晓宇坐在那里,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阳光落在她转笔的手指上,像裹了层细碎的金粉。我喜欢她两年,草稿纸边缘画满她的侧影,却没敢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毕业倒计时牌翻到“7”那天,表姐突然塞给我一张折成菱形的信纸,说替我“了却心愿”。我攥着那页纸手心冒汗,她却笑着拍我肩膀:“放心,我已经帮你放她桌肚里了,保证不留痕迹。”晚上七点,她又打电话催我去学校操场,说落了东西在看台上,让我务必帮忙拿。 操场的路灯昏黄,我刚踏上台阶,就看见跑道边站着个人。林晓宇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也捏着那张菱形信纸,见我来,耳尖瞬间红了。“你表姐……也让你来拿东西?”她声音很轻,像被风吹着的蒲公英。我们都懂了,却没人戳破那点小心思,就着晚风聊了起来。从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说到喜欢的歌手,直到宿舍管理员打着手电筒喊“关门了”,才在教学楼门口匆匆道别。她转身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得像要撞碎夜色。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们靠QQ和座机保持着联系。她会发来海边的照片,说家乡的浪花比课本里写的好看;我给她讲帮爷爷打理果园的趣事,连摘了个歪脖子苹果都要汇报。那些带着水汽的问候,是我整个夏天最亮的光。可八月中旬的一天,她的QQ头像突然暗了,座机打过去,永远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我慌了神,翻出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打给她同县的男生,得到的只有“不清楚”“没见过她”。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像一道跨不过的坎。我攥着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在车站徘徊了好几次,终究没敢开口向爸妈要路费。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成了盛夏里的闷雷。 九月,我拖着行李箱走进大学校园,把心事藏进专业课的课本里。国庆假期第一天,我揣着攒下的生活费,坐上了去她家乡的大巴。转了三次车,才到那个地图上都要放大好几次的小镇。沿着乡道走了一个多小时,鞋底沾了泥,远远看见乡政府的牌子,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值班的阿姨听完我的来意,叹了口气,递来一杯温水。“你说的是林家那个姑娘吧?”她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去,“高考完没几天,她爸就带她去河北了,说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彩礼给得多。孩子不愿意,又哭又闹,后来……就不太对劲了,听说现在还在河北的医院里治着。” 我站在乡政府门口,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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