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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春兰3月前
站在台前县吴坝乡吴坝村东头的黄河大堤上,风里带着水汽的腥甜,远处的东平银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我是袁春兰,此刻脚下的泥土带着黄河冲积平原特有的厚重,身后的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鸡鸣犬吠在空旷里荡开。 顺着大堤往下走,堤脚处藏着一家小卖部。掀开门帘的瞬间,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倒流键——斑驳的木质货架上摆着几排零食,玻璃柜台积着薄尘,墙角的老式冰柜嗡嗡作响,墙上贴着早已褪色的饮料海报。若不是柜台角那张印着二维码的支付牌,我几乎要以为自己闯进了八九十年代的供销社。 "要点啥?"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操着带点聊城口音的河南话。他说自己是阳谷孟楼村人,年轻时在吴坝乡供销社上班,后来就守着这大堤开了家代销店,一守就是二十年。 买了瓶冰镇汽水,我们就着门口的小马扎聊了起来。他望着远处的黄河,突然叹了句:"现在的男人啊,真不容易,一辈子当牛做马,到头来不知道图个啥。" 话匣子一打开,他的话就收不住了。"你可别不信,现在女人多吃香,哪怕带着男孩子的寡妇,门槛都能被媒人踏破。"他说两年前,孟楼村有个男人走了,才37岁,头天刚下葬,第二天就有媒人找上门给她老婆说亲。不到半个月,那女人就嫁到了吴坝乡,对方不仅给了38万彩礼,还在聊城买了楼。 "这图啥呢?"我忍不住插了句,"替别人养孩子,多尔衮都办不成的事,寻常百姓家怎么就肯干?" 他苦笑一声,手指敲着膝盖:"你是不知道,现在光棍太多了。差不多每个村都有上百个打光棍的,能娶个带孩子的媳妇,总比孤零零过一辈子强。在他们眼里,'有个家'比啥都重要。" 后来他又说起吴坝乡的媒人闲聊时讲的事:现在哪怕是残疾的、智障的女子,彩礼也要三十万,还得在聊城买楼,可照样有人抢。听说有回相亲,女方家门口停了十几辆豪车,男人们排着队等着她挑,那架势,比电视剧里选驸马还热闹。 我重新爬上黄河大堤时,夕阳正把河水染成金红色。对岸的东平银山渐渐清晰,山影倒映在水里,随波轻轻晃动。风里依旧带着水汽,却好像多了点说不清的沉重。 黄河在这里静静流淌了千百年,见证过朝代更迭,看过战火纷飞,也听过无数柴米油盐的故事。可它大概没见过,如今的乡村里,"娶个媳妇"竟成了比登天还难的事。那些奔波在彩礼与楼房之间的男人,那些被明码标价的婚姻,像大堤上的野草,在时代的风里无声生长。 远处的汽笛声从河面传来,货轮正缓缓驶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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