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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页没写完的单词》2024年的那个周一,六年级女孩许诺蜷在二楼房间的书桌前,指尖划过英语单词本上歪扭的笔记——那些她总也记不住的字母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满了皱巴巴的纸页。前一天因为肠胃炎请假时,老师在办公室里的轻声询问还响在耳边:“许诺,这次作业又没完成,是不是没用心?”她攥紧了笔,指节泛白,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像她闷在胸口的情绪。 书桌上的玻璃罐里,外婆的心脏病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许诺盯着那一百粒药片,想起昨天放学时同桌的笑:“你看她胖得连校服都撑变形了”,想起妈妈昨晚把英语试卷拍在桌上的声音:“就这点分数,以后怎么考初中?”这些声音裹着她,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她把药片倒进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进心里,遗书上的字写得很轻:“我好累,一次作业不写就要去办公室,回来还要被你们嘲笑胖,我不想醒过来了。” 傍晚的异响声惊到了楼下的外婆。老人跌跌撞撞跑上楼时,看见许诺面朝下跌在地上,脸色发紫,那本翻到一半的英语书还摊在书桌角。邻居、救护车、警察先后涌进这个狭小的房间,可许诺的手已经凉透了,只有那张字迹稚嫩的遗书,还摊在墨水瓶旁,洇开的墨水晕开了“好累”两个字。 妈妈马繁星赶到医院时,手里还攥着给女儿买的胃药。她看见那张遗书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走廊的长椅上,反复念叨“我昨天还骂她……我该看看她的”。后来她把学校和英语老师赵言告上法庭,说老师没尽到责任,说学校没管好孩子,可法院的判决写着“自杀发生于家中,学校与老师行为未超出正常教育范畴”。赵老师也离开了学校,她后来在采访里说“我只是想帮她补英语”,可那些在办公室里的几分钟,成了压垮许诺的最后几根稻草之一。 这个12岁女孩的离开,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有人说她是被学业压垮的,有人说学校该配心理老师,还有人对着屏幕敲下“父母怎么没看住孩子”。可许诺不会知道这些了,她留在书桌上的单词本,最后一页还写着“我想把英语学好”,只是那行字被眼泪晕得模糊不清。 如今马繁星总坐在女儿的房间里,摸着那张没写完的英语作业纸发呆;赵老师换了城市生活,再也没教过英语。而许诺的故事,成了人们谈起“孩子压力”时,一声轻轻的叹息——原来那些藏在作业本里的委屈、藏在玩笑里的伤害,真的会把一个孩子,推到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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