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总有些忐忑,这是我和老伴头一回自驾走这么远的路,目的地是魂牵梦萦的九寨沟。车子驶离平坦国道,一头扎进连绵群山,山路便如绸带般在峰峦间缠绕开来,一弯刚过,又迎一折,窗外的山景也跟着层层递进——近处是缀着露珠的灌木,远处是黛色的峰峦叠嶂,云雾像轻纱似的漫过山腰,时而遮去半座山的轮廓,时而又豁然散开,露出山坳里一汪清冽的溪涧。 我握着方向盘,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蜿蜒的路面,偶尔遇到急弯,下意识放慢车速,身旁的老伴总会轻轻拍一拍我的手背:“不急,咱慢慢开,多看看风景。”她这话像颗定心丸,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舍不得错过眼前的景致——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风吹过山林带来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瞥见几只山雀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声衬得山谷愈发幽静。我们一路很少多言,却总在某一刻同时望向窗外,相视一笑,那份默契,是几十年相伴沉淀下的安心。 车轮碾过山路的沙沙声,伴着车内轻柔的老歌,成了这段旅程最动听的背景音。累了便找个开阔的观景台停下,老伴递来保温杯,我们并肩站着,看远处群山连绵不绝,看云雾在峰峦间流转,任山风拂乱鬓角的发丝。此刻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没有世事纷扰的喧嚣,只有彼此的陪伴和眼前的山河壮阔。 不知不觉间,车窗外的色彩渐渐丰富起来,远处的山林染上了淡淡的彩韵,隐约能瞥见海子的碧蓝一角——九寨沟到了。停稳车子,老伴笑着说:“没想到这么远的路,咱们也开过来了。”我望着她眼角的笑意,忽然明白,这段旅程最珍贵的从不是终点的美景,而是这弯弯山道上,与她一起经历的每一次转弯、每一次远眺,每一次转弯时的提醒,是沉默相伴时彼此安心的眼神。 原来最浪漫的事,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陪着最爱的人,走过一程又一程的路,看遍一山又一山的景,把岁月的平淡,都走成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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