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桃姐6天前
山风破冬 1988年的冬夜,寒星像碎冰碴子嵌在墨蓝天幕上,北风卷着雪粒,把武陵山脉的轮廓刮得愈发锋利。十八岁的土家族姑娘蓉儿,穿着刚买回来的一双解放鞋,一件碎花小棉袄,两条从来舍不得穿的灯芯绒裤子,猫着腰钻出了吊脚楼的后门。木楼里,爹娘的鼾声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她咬了咬唇,最后望了眼熟悉的灯火,转身扎进了茫茫山林。 这是蓉儿第一次忤逆爹娘。山里的日子像磨盘,转来转去都是种苞谷、喂猪、等着媒人上门说亲的循环。她听大城市武汉来和爸爸做生意的冯叔说,山外有火车,有亮如白昼的街道,有可以找到的工作,能自己挣钱机会在大都市。腊月的山雪没膝黑,一片皎洁的月光印着白茫茫的雪山,分外明亮,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裤子很快被雪水浸透,冻得腿肚子发僵,却攥着藏在裤兜里的200块皱巴巴的纸币,脚步没停。冯叔说过,顺着这条山路走2天,就能到县城,那里有轮船,有汽车,就可以去武汉了。 第一夜,蓉儿躲在山洞里,燃起捡来的干树枝,听着洞外狼嚎般的风声,攥着腰间时刻准备着的猪草刀,一夜没合眼。她从小在山里砍柴,挖草药,识得辨方向的草木,也懂些自保的法子——遇到野兽要屏住呼吸,遇到生人要藏起锋芒。 第三天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蓉儿走到一处岔路口,正犹豫该往哪走,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妹子,你也是去县城吗?我带你一段,这路不好走。” 回头望去,是个穿灰夹克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身后跟着两个精瘦的汉子。蓉儿心里犯嘀咕,山里人虽淳朴,但奶奶告诉过她,“陌生人的糖不能吃”。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加上一个人有些害怕,也想搭个伴儿,看着像是正经人。男人又说:“我姓张,是过来做牛生意的,也很巧准备回去了,碰见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山路太危险。” 蓉儿没多想,便半信半疑,一前一后谈笑风生的走多远了。蓉儿倒是觉得有人说话,不知不觉走的很快。张姓男人倒是健谈,问她家里情况,问她去县城做什么。蓉儿只含糊说“投奔亲戚”,不肯多言。 走到黄昏,路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地时,张姓男人突然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个汉子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捂住蓉儿的嘴,用绳子反绑了她的双手。蓉儿惊得浑身冰凉,挣扎着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张姓男人脸上的笑没了,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小丫头片子,看着挺机灵,原来是想跑出去?正好,外面有人等着要你这样的黄花闺女,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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