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拉索5天前
#热门话题 病房里来了两位老人,一位年满百岁,银发如霜,瘦骨嶙峋,呼吸轻得像一片落叶拂过地面;另一位八十岁,背微驼,眼有倦色,是百岁母亲的女儿,专程赶来照料她。女儿照顾母亲,白发人伺候更白发的人。这一幕,像一记无声的钟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敲醒了我对这个时代的凝视。走在老家县城的街头,冬阳斜照,青石板路泛着微光,街角的梧桐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灰蒙蒙的天空。步履蹒跚的老人随处可见:有拄拐独行的,有坐在小凳上晒太阳却无人交谈的,有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另一个昏睡的老人的。他们像被时间遗忘的标本,静默地嵌在这座小城的褶皱里。街道冷清,商铺半掩,曾经喧闹的集市如今只剩零星摊贩,叫卖声也苍老无力。一股难以言说的暮气,从砖缝里渗出,从风里飘来,沉沉地压在胸口。而乡村,更是荒芜得令人心颤。田埂断裂,水渠干涸,野草肆意吞没曾经的稻浪。老屋倾颓,门扉半开,蜘蛛网在梁上织成岁月的遗书。村中偶见人影,不是佝偻着背的老者,便是行动迟缓的病弱之人。鸡鸣狗吠都稀了,连炊烟也懒怠升起。那些曾在这片土地上奔跑、欢笑的少年,早已远走。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在写字楼里加班至深夜,荧幕的光映在疲惫的眼底;他们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千百次的动作,指尖磨出茧,心也渐渐麻木;他们在工地上攀爬脚手架,风吹日晒,把青春一砖一瓦砌进别人的高楼;他们在返乡的绿皮火车上辗转难眠,怀里揣着给父母买的药,却连一句“我回来了”都说得小心翼翼。他们奔波,他们挣扎,他们为一口饭、一个梦、一个家拼尽全力。可渐渐地,故乡的炊烟成了记忆里的幻影,父母的叮咛藏在电话那头的沉默里。他们把根拔起,扎进异乡的水泥地,却忘了老家的门廊下,有两双眼睛一直在等。就在刚在,隔壁病房的老人突然心脏骤停。 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推车撞响墙壁,脚步凌乱如雨。不多时,一切归于沉寂。匆忙赶来的女儿伏在床沿,肩膀剧烈地抖动,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那压抑的哭诉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爸妈都走了,我,我成孤儿了啊!”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窗外,冬日的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余晖温柔地洒在窗台,像一层薄金,却照不进人心的寒凉。我望着那抹暖光,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听见了整个时代在暮色中低泣。天气预报说,明天将大幅降温。我望着窗外,心想:这世上最冷的,或许不是天气,而是当父母离去时,那一瞬间的孤独,像被遗弃在茫茫雪原,再无人唤你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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