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巷口吹来时,我又想起你说"等以后"的模样。那时暮色漫过你发梢,像撒了把未拆封的糖,你说要和我去看春溪涨绿,去数冬夜的星子怎样落进彼此的眼睛,去把寻常烟火熬成岁月的甜汤——可后来日子被折成皱巴巴的信笺,"以后"成了悬在檐角的月亮,总也够不着清辉。 可时光偏是个狡黠的裁缝,它把"现在"缝得太密,"未来"便漏成了指缝间的沙。你转身时带起的风掀乱了日历,我才惊觉那些说要一起走的路,有的长满了青苔,有的被迷雾锁了门。我守着约定的坐标等云散,却见夕阳把影子拉成单薄的线,原来有些"以后",早在说出口的那刻,就成了欠我的诗行。 我仍会在路过花店时驻足,看玫瑰与洋桔梗在风里摇晃,恍惚又见你踮脚挑花的侧影;会在雨夜里翻出旧围巾,毛线间还缠着你惯用的雪松香,像你从未走远,只是把"未来"折成了寄往时光深处的船票。或许遗憾本就是爱的注脚吧?那些没兑现的晨昏与四季,那些停在嘴边的"下次见",倒成了最温柔的碑——刻着我曾那样炽烈地相信过,有人会与我共赴一场未完成的远方。 风又起了,我轻轻合上记忆的匣。欠我的那个未来啊,或许早化作眼底的星光,在我抬头时落进衣襟,在我低头时暖了掌心。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未来"本身,是你曾让我看见,爱可以让平凡的日子,都闪着要奔赴永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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