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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仿佛听懂了那些沉默的闪烁 今夜,手机屏上溢满了双子座流星雨的消息。“看流星”——这个词好陌生啊,像一件被岁月磨得字迹模糊的旧物。我点进一个直播间,盯着屏幕望了半晌,流星没等来,眼睛倒先泛起了金星。哑然失笑间,蓦然惊觉:儿时避之不及的光景,如今竟已这般奢侈。 小时候看流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那时夜里,屋里只点一盏煤油灯。母亲总把灯捻拧到最细,豆大的火苗明明灭灭,她还是怕费油,怕熬不到次日夜晚,早早催着我们吹灯上床。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睡意,我总缠着奶奶,搬两把小凳子坐到院子里。夏夜的风软软拂过脸颊,抬头是漫天繁星,一颗颗眨着清亮的眼。我仰着脖子,比星星更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浩瀚星空的无边幻想。 偶有流星倏然划过,拖着细碎的光尾,把夜空撕开一道温柔的痕。我总要被那刹那的绚烂惊得手舞足蹈,奶奶却会轻轻拉住我,声音压得很低:“别声张,看见流星不吉利。天上落一颗星,地上就要走一个人。”我霎时噤声,小小的心揪成一团:那奶奶会不会在某一颗流星划过的瞬间,也离我而去?这个念头太可怕了。从此以后,再撞见流星,我便慌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奶奶。后来,我再也没有刻意看过流星,身边的亲人,却也一个接一个,循着星落的轨迹,远去了。长大后方才知晓,原来流星从不是凶兆——古人说它是仙者临凡,预兆着吉祥;世人说它能承载心愿,是爱情与希冀的象征。只是这些关于美好的注解,来得太迟了。 原来,最温柔的寓言,总是要等到听懂它的人已经缺席,才肯缓缓显现它的轮廓。 恍惚间,忽觉“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白”。那个坐在老家夏夜,等流星划过天际的寻常夜晚,终究和一去不返的年少时光一起,被岁月轻轻收走了。天上的星还在落,只是再也落不到那年的院子里,落不到奶奶的臂弯旁。 ——宇宙用八十年送达一束光,我用了半生,才听懂那些沉默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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