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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学校 永远的树 我们那所如今已远去的闫徐庄学校,若在记忆中显影,最先定格的,并非那几排灰瓦的教室,而是从大地深处隆起、向天空无尽伸展的——树。 操场边,那一排排白杨,是每个孩子人生中最早的“礼赞”。语文课本上《白杨礼赞》的句子是端凝的铅字,可当我们抬起头,风穿过密密层层的叶片,发出飒飒的、如波涛般的声响;阳光被筛成无数晃动的碎金,落在我们汗涔涔的额头上。那时才懂,什么叫“笔直”,什么叫“参天”,什么叫“不折不挠”。它们的树干上长着无数只沉静的眼睛,凝视着我们奔跑、跌倒、又爬起。我们对于“正直”与“高远”最原初的物象构建,不是来自训导,而是来自这些沉默的、巍然屹立的生命。 高年级教室旁,垂柳则是另一番启蒙。我们摇头晃脑背诵“万条垂下绿丝绦”时,想象却总有些飘渺。直到春日,看那万千条柔韧的丝绦,被东风染成鹅黄,再转为翠绿,真的像一片轻盈的、绿色的云霭,随时要携着我们的书声飞升。有顽皮的男生折下柳枝,拧成哨子,吹出呜呜的、不成调的声响。那声音里,便有了“婀娜多姿”的质感,也有了“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等诗句落地生根的微妙触觉。 然而,所有这些树,都在拱卫着,或者说,都臣服于学校中心那棵伟大的梧桐。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它那样粗壮,需两三个孩童合抱;那样笔直,仿佛自栽下之日,目标便只有苍穹;那样高耸,我们仰头仰望树冠时,后脑勺几乎要贴上背脊。夏日,它投下的荫凉是一片墨绿色的、移动的湖泊,我们在“湖”里读书、嬉闹、做不完的梦。秋天,宽大的叶片次第变黄,悠悠落下,在泥土地上铺成厚厚一层,踩上去是酥脆的、令人心安的声响。它就是我们心中“参天大树”的唯一标准答案,是所有校园歌曲里关于“大树”意象最无可争议的注解。 于是,许多年后,当我第一次在南京的街头,看见那被誉为“浪漫之城血脉”的法国梧桐时,心中涌起的竟是一阵强烈的不解与近乎幼稚的不屑。它们的枝干为何那样盘曲虬结,而非我记忆中如尺规画出的正直?它们的树冠为何那样恣意旁逸,而非我记忆中如塔如剑般的向上?它们固然也有美,但那是一种被修剪过的、带着都市精致与历史负荷的美。我固执地认为,它们算不得真正的“参天大树”。难道是“桐生南方”的缘故,便失了北地的刚健与纯粹? 这困惑,伴随我多年。直至近来,当“闫徐庄学校”再也没有了孩子们的喧嚣,当那些白杨、垂柳连同那棵伟大的梧桐,都已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倒下,我才在一种迟来的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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