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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把是冰凉的,指节很快就冻得发红。我却舍不得将视线从那片枝桠间移开——雪并非在下落,而是在升腾,从看不见的穹顶漫溢下来,被枯枝筛成更细的流萤。光秃的枝桠此刻成了最好的画框,把无序的飘落编排成有形的舞蹈。每一朵雪都在经过这个瞬间时微微一顿,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轨道,然后才继续那场没有终点的奔赴。 我单身骑车,以几乎要失去平衡的缓慢速度滑行。路灯的光在雪中晕开,像宣纸上蘸饱了水的淡黄色。世界的声音被吸走了,只剩下轮胎碾过薄雪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呼吸在帽沿里循环。这个仰头的姿势让脖颈发酸,却让我想起幼时躺在谷场上看云的情景——那时觉得天空是屋顶,现在,飘雪的夜空果真成了流动的穹顶。 按下快门打开视频记录时,屏幕亮起又暗去。我知道拍不出眼睛所见之万一。镜头能捕捉光,却装不下此刻灌满胸膛的、清冷的宁静。那些雪,从枝桠间挣脱出来的雪,前一刻还属于天空,下一刻已消失在我的衣领,我的帽子上,有的落到睫毛上。它们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被某双偶然仰起的眼睛看见,在融化前完成一次光的折射。 骑行在这幅画卷里,我忽然成了移动的坐标。雪从无限处来,向无限处去,只有在这个交错的刹那,它们为我显形。就像生命里某些清澈的瞬间——不知来处,不问归途,只是刚好降临在你仰面的时刻。你伸出手,它却避开掌心,只肯落在睫毛上,化成一声冰凉的叹息。 前方道路的转弯处,雪似乎下得更密了。我继续慢慢地骑,知道有些美景不是为了抵达,而是为了经过。正如这些雪,经过枝桠,经过灯光,经过我抬起的面庞,然后去往我永远不知道的远方。而我经过这个夜晚,带着脖颈的微酸和镜头里模糊的光斑,也将在某个陌生人的记忆里,落成一片他未曾察觉的雪。 未抵达的驿站都成了身后的风景,惟有落雪声,始终在前方的黑暗里沙沙作响,像在轻轻翻阅着时间这本无字的书。#倒计时十二月 #文字#记录真实生活 #雪夜 #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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