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疯1周前
我是刘基,字伯温,一个本该在元朝末路泛舟五湖的读书人。 初见他那年,我在西湖边卜卦。卦象显示“潜龙在渊,鳞甲已硬”。他掀开帐帘进来时,带着一股淮西的土腥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的风。他没问我能否得天下,只问:“先生看这江南的稻子,该怎么分才不饿死人?” 就这一问,我知道自己走不脱了。 我为他定策先灭陈友谅,他拍腿叫好;我献上《时务十八策》,他连夜圈点。可当我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时,他眼神闪了闪——那是第一次,我在他眼里看见了对“聪明人”的戒备。他需要我的脑子,又怕这脑子太清楚。就像病人需要郎中,又总疑心郎中那把刀。 后来人人都说我能掐会算。应天城传我夜观天象便知千里外胜负,其实哪有什么玄妙?我不过比李善长多看了三页史书,比胡惟庸少贪了五分心急。所谓《烧饼歌》,不过是把历代兴衰的道理,裹上几句谶语罢了。 可陛下当真了。他越来越爱问我“天命”,越来越不爱听我算赋税。有一次醉酒,他攥着我手腕,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伯温啊,你说说,咱这江山能传多少代?”我望着烛火不敢答。真正的答案太残忍:陛下,您设计的这套制度,会让您的子孙既坐不牢江山,也做不成常人。 胡惟庸送药来那日,我正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那么小的生灵,却能把比自身重数倍的东西搬回家。我笑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送药的小宦官手在抖,我反倒安慰他:“告诉丞相,这药方子开得讲究,君臣佐使,分毫不差。” 是啊,这个王朝的“君臣佐使”,不也分毫不差么?我是“使”,是药引子,是该在炉火最旺时投进去、又在药成时被滤掉的那味药材。 如今躺在这竹榻上,能听见瓯江的水声。想起那年鄱阳湖大战前夜,他指着满天星斗问我:“伯温,哪颗是咱的将星?”我没指紫微垣,却指向银河边最暗的一颗:“陛下,是那颗。不太亮,但稳当,千万年都守在那个位置。” 他哈哈大笑,说先生总爱打哑谜。 其实那不是哑谜。那颗星今夜就在窗外,快落到山后面去了。我终于能像它一样,离开这片被算尽了、也争倦了的星空。 只是偶尔还会想——若当年没赴那场金陵之约,此刻的我,该是在哪条江上钓鳜鱼呢? 水声越来越响,像是整个春天的雪都化了。#历史 #历史故事 #中华文化 #人物 #古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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