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北农场诗人张志斌# 焐热一生的暖 # 暖香 # 此生再无那缕暖香 # 烤棉衣 文/张志斌 窗玻璃上的冰花,厚得像是把整个冬天都冻结在了上面。用指尖轻轻一划,一道白痕便透出外面灰蒙蒙的天光,指尖却立刻冻得发麻,忙缩回被窝里。被窝蜷了一夜,脚底下还是凉的,像总也捂不热的两小块石头。鼻尖露在外面,飕飕的,有看不见的冷风针尖似的探着。这时候,外屋当当的凿冰声就响起来了,是母亲在凿水缸里的冰。那声音又脆又实,带着寒冬早晨特有的清冽,一下,又一下,敲碎了夜的僵壳。 渐渐地,蒸汽漫进来了。从门帘的缝隙,一丝丝,一缕缕,先是试探着,而后便大胆地氤氲开来,带着玉米粥将沸未沸时那种微甜的粮食的香气。这暖而潮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织成一片看不见的、柔软的网。于是我知道,灶膛里的火,必是烧得旺旺的了,红彤彤的,跳着安稳而欢实的光。 果然,父亲撩开门帘进来了。他带着一身柴火的好闻的焦香,一言不发,只将我被子上的棉袄棉裤一卷,又转身出去。我便静静等着那一场属于清晨的、无声的仪式。 隔着门帘,我能“看见”他。他必是微微弯着腰,就着那团蓬蓬的橘红火光,将棉衣展开,像展开一面厚重的旗。他的手很稳,离火苗总保持着那样恰当的距离——那是多年生活熬炼出的分寸。太高了,暖意进不去骨髓;太低了,日子便容易烤出焦糊的洞。他的手还要不停地动着,让那热量均匀地、细细地渗进每一寸棉絮的缝隙里。袖口,裤管,都要仔细地翻转过来,那里面藏着一个男孩一整个白日的野气与汗气。 最妙的,是那股子热气蒸腾起来的时候。那不是水汽,是浸透了汗水又被炉火逼出来的、带着体温的、活生生的人的气息。一股一股,在昏黄的灯光下白蒙蒙地升起来,又慢慢散进虚空里。这时,父亲便会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揉搓着棉衣的襟袖,揉得沙沙作响。那板结了一夜的僵硬,便在他掌下一点点化开,重新变得蓬松而驯服。 等他再撩开门帘,将那烤好的衣裳递进来时,一股汹涌的、干燥的暖便扑面而来。那暖是透彻的,从外到里,没有一点湿冷的渣滓。赶紧将胳膊伸进热乎乎的袖筒,那暖意便像活水一般,倏地流遍了全身。冰凉的脚趾,也在瞬间温软的棉裤里,舒展开来。窗上的冰花,不知何时已悄悄融化了一小片,亮晶晶地淌下一道水痕。 如今,窗明几净,四季如春。寒气被牢牢地挡在厚重的玻璃窗外,温暖是恒常的、均匀的、不言不语的。我再也不必在清晨,等待谁为我驱走一夜的寒凉。 (版权所有)
00:00 / 02:05
连播
清屏
智能
倍速
点赞160
00:00 / 00:46
连播
清屏
智能
倍速
点赞80
00:00 / 01:19
连播
清屏
智能
倍速
点赞13
00:00 / 00:26
连播
清屏
智能
倍速
点赞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