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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x87593天前
冬至琐记: 福州人过冬至,定要“搓细”。这一日大街小巷热气混着甜香,这香味,总让我想起小时候,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冬至,只记得天挺冷的时候,几位堂哥就开始打糍了,奶奶、母亲围在竹匾旁,接过烫手的米团,手指翻飞间,白玉似的糍,在盛满豆粉、芝麻、白糖的碗里“拨弄”一下,便一个个落定。我们小孩子是等不及的,不怕烫嘴,也不怕噎着,急急地塞进口中。那味道是被亲人手掌抚过的甜香。如今,妻子买回现成的,盛在白瓷碟里,依然软糯香甜。少了声响,少了忙碌,可那份冬至该有的暖意,却一点没少。这暖意牵着人,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学生时代。冬日教室总有些阴冷的。可一到冬至,空气里便悄悄漾开一丝不同的甜暖。常有同学从书包里掏出用厚布裹着的搪瓷罐,开盖时罐口还冒着白白的热气。我们用竹签挑着分食,一位同学的文笔极好,写过一篇《冬至温情》。具体字句如今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个标题,那时的我,哪里懂得“温情”二字的重量?谁曾想,一弹指间,竟是几十年光阴悄然而逝。而那份温暖的清甜却在记忆里愈发清晰。今年的冬至,几个老同学约在了琅岐岛上。推开他家门时,一股熟悉的、属于相聚的暖意便扑面而来。虽没有亲手搓米糍,却请了镇上的师傅来做地道的锅边糊。只见师傅舀起一勺米浆,沿着大铁锅滚烫的边沿飞快地浇上一圈,米浆瞬间凝成一片薄衣,再用锅铲刮入鲜汤里。热气带着咸鲜的香气汹涌地弥漫开来。油锅里,面糊裹着肉丝、海蛎等食材膨胀成金黄的油饼;炭炉上,羊肉烤得滋滋冒油。食物或许简单,但那热气氤氲的氛围,与记忆中的温情一模一样。晚饭是在镇上小馆子吃的,菜摆满了圆桌,酒斟满了杯盏。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住了。说起当年的趣事,糗事,相互“切K”笑过之后,话题也不知不觉转到了眼下:父母的血压,孩子的学业婚姻,自己新添的爱好或小病……全是人间烟火的絮语,却让人听得入神。饭后,夜已深。岛上的风有些寒凉。告别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道说慢点开车,抽空再聚……归途的车在路上静静行驶。窗外是流动的夜色与灯火。忽然有些明白了。老同学写的温情,从来不只是米糍的甜。它是沉稳的杵声,是指尖的灵巧;是同学递过搪瓷罐时羞涩的笑;是煮锅边翻滚的乳白汤雾,是友人鬓边新生的白发;是所有这些平常瞬间里,无声流淌的、将我们紧紧系在一起的东西。寒气在弥漫,但我知道,有些暖意一旦被岁月酿过,便再也不会凉了。它融在往后所有需要温暖的时节里,静静地在记忆深处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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