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4月前
夜深得像泼翻的墨,我坐在空荡荡的一楼客厅,红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想用酒精麻木自己的心不那么疼,指尖碰倒玻璃杯,清脆的响声在寂静里炸开,像极了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断了。 他们说我总是攥得太紧,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家”这个词。可他们不知道,打从记事起,我就像棵长在石缝里的草,风一吹就慌,雨一淋就颤。安全感这东西,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所以才拼了命想在家人身上找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八岁回到这个家,早早学会察言观色,看亲妈皱眉就赶紧闭嘴,爸爸嗓门大一点,赶紧去干活,听姐姐叹气就主动搭把手,连弟弟随口说的一句“还行”,都要在心里琢磨半天是不是哪里没做好。我怕他们不高兴,怕他们觉得我多余,怕那句没说出口的“你走吧”突然砸过来。所以我学着讨好,学着退让,学着把自己的委屈揉成纸团塞进抽屉最深处,以为这样就能换得一句真心的“你也很重要”。 可人心这东西,从来不是你拼命踮脚就能够到的。 小时候弟弟姐姐都可以过生日,穿上好看的衣服,有生日蛋糕,可我的生日,永远被忽略,直到现在也不过生日,因为习惯。看着姐姐弟弟吹着生日蜡烛,真的好羡慕,只能看着他们吃,我跟着咽。最后失望的走开,从小失望就像往心里填一块冰,一直填到现在,连呼吸都带着凉意。我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再懂事一点,就能把那片冰焐化,就能在他们眼里看到一点点属于我的位置。 直到今天做了这个决定,我才突然明白,有些家,从一开始就没为你敞开过门。你敲得再用力,喊得再声嘶力竭,门后的人也只会隔着门缝看你,觉得你吵闹,觉得你不懂事。 他们说我弄丢了家,弄丢了家人。可我摸着心口那道生疼的疤想,或许不是我弄丢了他们,是他们从来没把我放进过“家”的版图里。我用尽全力搭建的岸,原来只是自己想象中的海市蜃楼,浪一来,就碎了。 如今夜风吹进窗户,带着青岛潮湿的气,第一次喝酒喝到吐,第一次敢承认:没有安全感的我,终究没能抓住任何想抓住的人。只是这“弄丢”的滋味,比所有的不安加起来,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往后的路,自己走。只是不知道,没有那片想停靠的岸,我这叶总在慌的船,一定经得起风浪,学会自己稳住自己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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