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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在年关:给自己的最后一份清单》原创 年假终究还是推到了年底。像是把最后一颗糖含在嘴里迟迟不舍得化开——总想着后面还有更苦的日子需要这点甜。2025年12月日历的中段某页快被撕下时,我终于走进了医院。不是陪父母,不是探亲戚,是陪自己 电梯门打开时,正遇见一个少年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的人像是被岁月抽走了所有水分,薄薄地贴在椅背里。少年弯下腰轻声说:“爸,今天的太阳很好。”那声音里的阳光是真实的,轮椅里枯槁的身体却像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我觉得我最近力不从心,为工作和杂乱的事情支持着,该停下来歇歇了。 走廊成了人间展览馆。有人扶着墙一寸寸挪步,像初学走路的孩子重新认识身体;有人独自举着吊瓶去洗手间,液体在管子里走得比人还快。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刚做完手术被推出来的,麻药未退的脸上有种奇异的安详——那是把所有挣扎都暂时交付出去后的空白。我想起自己白天工作,晚上熬夜赶方案时心脏的突跳,想起最近的咳痰喘发出的警告。原来身体一直在说话,只是我们忙着回应世界,从未认真听过。 抽血时护士问:“血管怎么这么细?”我笑了。这些年把精力都给了工作、给了孩子们的操心上、给了父母的体检报告、给了永远理不清的人情世故,血管竟也学会了节俭。躺在核磁共振机里时,机器发出规律的敲击声,像是时间的节拍器。我想起那些被推迟的旅行,想起书架上买了三年还没拆封的书,想起答应陪妻子去看却一再错过的江南风景。我们总在为“以防万一”而活着,结果那个“万一”没来,日常却一寸寸溜走了。 报告出来那天,医生指着片子说:“有问题,但都是预警。该住院医治了”我看着那些阴影和曲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这个被我使用了N年却从未仔细保养的身体。走出医办时,夕阳正把玻璃幕墙染成金色。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伸出手,试图接住栏杆上跳跃的光斑。他的手指在空气里轻轻颤动,像在弹奏无声的钢琴。 原来所有推迟都有代价。我们把年假推到年底,把健康推到体检报告出来,把陪伴推到“下次一定”,却忘了时间从不等人。那些我们以为随时可以拾起的日常,其实都是沙漏里不断下落的沙。 今年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在待办清单上只写了一项:好好活着。不是等危机来临时才启动的应急预案,而是此刻就下楼走走,长长的舒一囗气,晚饭后真正地品尝食物的味道。 年关清零的不该只是年假,还有我们对“以后再说”的迷信。往事清零;从今天起,不再把今天抵押给明天。 黄涛于医院就诊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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