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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缘 柴房的霉味里裹着团火红,大嫂瞥见那蜷着的狐狸,抄起灶灰就泼:“打了炖汤!”大哥举着锄头刚要落,却被弟弟攥住手腕。“哥,你看它后腿歪着,血都浸透毛了。” 弟弟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狐狸,那生灵竟温顺地蹭了蹭他掌心。妻子寻来陈年草药捣成泥,他用麻布细细裹了伤处,又在藤筐里铺了新晒的稻草,趁着暮色往村后林子走。石崖下野果坠得枝弯,他轻轻把筐放下:“躲远点养伤,别再往人跟前凑了。” 当夜的院门拍得震天响。大哥指着弟弟的鼻子骂:“蠢货!野物引了山狼来,全家都得填狼肚子!”铺盖卷被扔出门时,月光正凉得刺骨。夫妻俩在土坡上搭了间漏风棚子,弟弟天不亮就进山打柴,换半袋糙米;遇着连雨天,就煮点野菜汤,啃着能硌出牙的粗粮饼。 这天他翻了三道梁,柴担里仍空空的,靠在老槐树上就昏了过去。梦里有人拍他胳膊,睁眼是个红衣郎,笑眼弯弯:“跟我来,给你条活路。”深谷边雾气翻涌,红衣郎说:“跳下去,活着就有盼头。”弟弟想起救狐狸时没想过报答,闭眼纵身跃下——脚下竟是软乎乎的彩苔,一株金草在夜里发着光。“这是千年金草,够你修房子、养媳妇了。”红衣郎说完就没了影。 弟弟揣着金草进城,药铺掌柜却撇着嘴:“假货,顶多十个铜板。”正争执时,一个锦袍人进来,掏出一百两银子:“这草我要了。”后来红衣郎再来,才笑着揭破:“那掌柜想压价,是我让朋友帮你的——我就是你救的狐狸。”他又递来个瓷瓶:“这里的药材种子,够你安稳过日子。” 一年后,弟弟的瓦房盖起时,大哥找上门来,搓着手笑:“当初是哥糊涂。”听弟弟讲完奇遇,他眼珠一转,回家就找了只红狐,用小刀在它爪子上划了道小口,假意敷药包扎,扔去后山。 次日,大哥在深谷边嚎啕大哭,果然见着个白衣人。“想发财就跳。”白衣人声音冰得像霜。大哥闭着眼往下跳,却一头扎进泥潭,烂泥瞬间裹住他的腰。“你假意救我,不过是图好处。”白衣人冷笑,“这样的‘善’,只配喂泥。” 后来弟弟收到狐仙的信:“真心行善不求报,假意善举藏算计。”他把药材种子分给村里的穷人,看着漫山绿油油的药苗,忽然明白——善良从不是交易,是寒冬里递出去的一碗热汤,是见着伤者时伸出去的一双手,掺不得半分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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