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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有一个愿望,以前从没跟我讲。 她说想去云南,去大理。在我印象里,外婆从没走出这个村,不曾想她竟知道云南,甚至大理。 问及缘由,外婆说, 在我出生前,她去过云南,外公带她去的,大理下面的县城,外婆不知道名字。 是去打工,在厂里做线条,日夜倒班,一天十几个小时,能做几百根,有几毛的工钱,厂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男女分开,住在遮雨布搭的棚里。 我说这也太苦了,外婆却说,她觉得很好,厂里还管一顿饭,虽然都是稀饭馒头,但能吃饱,比家里好。 在家喝米汤、吃野菜,天天饿肚子捏。 工厂旁边有个卖菜的,卖的萝卜白菜还有很多不认识的菜,外婆说,老板每天会把卖不完的、不新鲜的菜煮一大锅,自己吃不完,然后倒了喂鸡。 鸡吃得比人好,给外婆馋坏了,怂恿外公去讨要些,外公真去了,老板不给,还说给他了鸡吃什么,笑话外公讨鸡食。 厂里的生活很无聊,圈子小,有点“新闻”很快就传遍了,“讨鸡食”让外公被嘲笑了很久,外婆开始会辩解,那不是鸡食,是人吃的。 “给鸡吃了,不是鸡食么” “咯咯哒” 便也懒得辩解了,大概日子实在无聊,人们总得找些谈资罢。与之争论,只会越发让人生趣,若是不理,反倒让人乏味、很快就过去了。 厂里每月有一两天假,休息的日子,外公会带外婆去城里。外婆说,城里路口多,她一个人肯定迷路,外公认得字,把她带出去,还能囫囵带回来,觉得外公好厉害。 外婆说云南好,天气暖和,有很多漂亮的花,还有很多水果,外公还给她买香蕉,外婆舍不得吃,常常会放好些天,都放烂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 后来外婆上班时,不小心被机器轧坏了手,手指轧弯了,舍不得去医院,从衣服上扯了几条布绑着,希望能把它绑正,却没能够,到现在还是弯的。 自受伤后,活做得慢,外婆便回家了,外公也回了。后来家里来了我,外婆说外公很喜欢我,常常把我举过头顶转圈,还把我骑在他脖子上。 那天,是割稻草的日子,午饭后,外公说他想歇会儿,外婆便先去给人割稻草了。傍晚,有人喊外婆回家看看,说看见外公躺在家里,唤他也不答应。 外婆回家,外公已经走了。 好多年了, 外婆说她有个愿望,想去云南,我说去那个县城吗?外婆说是。 又问叫什么名字? 外婆说她不知道,不是记不得,是一直都不知道。说如果那时知道名字,她肯定记得,再过多少年, 也不会忘。 我说,不知道名字找不到地方呐。 外婆说,不要紧,外公知道, 等以后了, 外公会再带她去。 #外婆 #外婆养大的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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