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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年,导师举杯说:“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我们都信了。揣着文凭,像揣着闯荡江湖的令牌。 六年过去,我才读懂这句话的另一面——鲫鱼终究是鲫鱼,过江入海,大多消失在茫茫水里。 头两年投简历,专挑光鲜的大公司。总觉得下一个路口就能遇见伯乐。面试官说“等通知”的眼神,我渐渐能读懂其中的意味。 第三年学会退而求其次。创业公司、小工作室,都试过。最长的干了八个月,最短的不足两周。裁员通知收到过三回,理由各不相同,结局却一样。 第四年开始跑外卖。电动车穿行在写字楼间,偶尔会抬头看看那些曾经想进去的玻璃幕墙。当年的同学有的已成中层,朋友圈里是出差的机场和庆功的酒杯。我熄了屏幕,继续抢下一单。 如今第六年,我又回到求职市场。招聘软件上的岗位和六年前相似,只是要求多了“三年以上经验”。我卡在这个尴尬的数字上——六年太长,长得磨掉了锐气;又太短,短得没攒下一份像样的履历。 那日路过母校,恰逢新一届学生拍毕业照。他们抛起学士帽的弧度,和我们当年一模一样。我站在马路对面,像个迟到的观众。 江鲫依旧过江,浩浩荡荡。只是有些鱼游着游着,就明白了自己不是蛟龙。 但这江水,总要往前游。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那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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