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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好永安王说故事。转年开春,阿哲真的把去年留的向日葵种子撒在了院子里。他戴着老花镜,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埋进土里,林溪在旁边给他递水,笑着说:“慢点种,别累着,反正它们总会发芽的。” “那不一样,”阿哲头也不抬,“这是给咱重孙女的,得种得匀匀的,将来她跑起来才不会踩歪了。” 林溪没再催,就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他。阳光落在他佝偻的背上,像盖了层薄毯,手里的小铲子一下一下,节奏慢得像在数着日子。她突然想起年轻时,他也是这样,在出租屋的阳台给多肉换土,笨手笨脚的,却一脸认真。 种子发了芽,冒出嫩黄的小芽,像一群站不稳的小娃娃。阿哲每天早上都要去看一遍,浇点水,松松土,嘴里还念叨着:“快长啊,等咱重孙女来了,好让她看。” 初夏的时候,重孙女果然来了。念念抱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小宇跟在旁边,一家三代挤在院子里,看那片刚长出叶片的向日葵。阿哲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脸蛋,软得像棉花:“你看,这就是爷爷给你种的花,等你会走了,它们就开花了。”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小嘴动了动,吐了个泡泡。 向日葵长得快,入夏时就蹿到半人高,叶片绿油油的,在风里摇摇晃晃。阿哲的腿不大好,走不动远路了,就搬个躺椅放在院子里,看着花田发呆,林溪坐在旁边织毛衣,是给重孙女的,粉嫩嫩的小袖子,针脚密得很。 “你说,咱这辈子,是不是就围着这些孩子转了?”林溪戳了戳织错的针脚,笑着问。 “转得值啊,”阿哲眯着眼晒太阳,“你看他们笑,比啥都强。” 入秋时,向日葵终于开了,一大片金黄铺在院子里,花盘齐刷刷地朝着太阳,像无数张笑脸。重孙女也会坐了,被念念放在推车里,对着花盘咿咿呀呀,小手伸着想去够,引得大家都笑。 阿哲扶着腰站起来,走到花田边,摘了朵最小的向日葵,别在重孙女的小帽子上。阳光照在孩子脸上,花盘的影子落在她鼻尖,像个小小的金斑。 “你看,”阿哲对林溪说,“多好看。” 林溪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看着推车里的孩子,看着那片向日葵,看着远处念念和小宇说笑的身影。风穿过花田,带着向日葵的清香,也带着岁月的味道——不浓烈,却让人踏实。 那天晚上,阿哲睡得很沉,林溪给他盖被子时,发现他手里攥着片向日葵的叶子,大概是白天摘花时不小心带回来的。她没惊动他,只是轻轻把叶子放在了床头柜上,旁边是他们的合照,照片里的人笑得年轻,眼里的光,和窗外的月光一样,亮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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