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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卫泽1月前
消失的钟声:一所乡村初中的最后时光 悲凉的秋风拂过北景初中空荡荡的操场,扬起细微的尘土。旗杆静静地伫立着,不再有每周一清晨的升旗仪式。教室的门锁已经锈迹斑斑,黑板上还留着最后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提醒。但再也没有开学的时候了。 一九八七年的秋天,我第一次踏进北景初中。那时的校园,不过是几排低矮的平房,房屋到处漏风,操场、道路坑坑洼洼,刮风尘土飞扬,下雨泥泞不堪。但孩子们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他们对知识的渴望,让这个简陋的校园熠熠生辉。 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初,是北景初中的黄金时代。学生人数一度突破一千四百余人。清晨六点,校园里已经书声琅琅;夜晚九点,教室的灯光依然明亮。那些年,我们的中考成绩曾数次跻身全县前三,不少孩子从这里走出去,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来又上了大学。那时的北景初中,不仅是传授知识的场所,更是乡村的文化中心和精神高地。 2008 年开始,学校开始改造,陆续新建了教学楼 、教工宿舍、多功能室等,校内道路全部硬化,校园面貌焕然一新。随之我们又发起校园绿化活动。师生们一起在校园里种下了成千上万棵绿植。如今的梧桐、雪松、白蜡木等已经枝繁叶茂,夏日里为校园投下大片阴凉。 变化是悄然而至的。近十年来先是每个班级的学生人数开始减少,然后是一些教室空了出来。曾经熙熙攘攘的校园,渐渐变得安静。今年春天,教育局正式通知,北景初中将在暑假撤并。我知道,这不是北景初中独有的现象,而是整个中国农村教育的缩影。 翻看手机相册,我找出了许多老照片:青年教师比武大赛的合影、运动会上的精彩瞬间、校园文化艺术节的留念。一张张稚嫩的面庞在照片中微笑,如今他们早已长大成人,散落在天南地北。几十载的风风雨雨,数十万名学生从北景初中毕业。他们中有医生、教师、工程师、公务员等,这是我们作为农村教师最感欣慰的——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北景初中的撤并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农村人口向城镇流动,教育资源的整合优化,都是社会进步的体现。我理解并支持这些改革,只是当一件事物融入你生命的绝大部分时,它的消失总会带来难以言表的失落。 夕阳西下,我离开了北景初中,背后大门缓缓关闭,像是为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 钟声不再响起,但余音永存。 这是结束,也是另一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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