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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我父亲的故事 五年之后的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说我的父亲。 他在疫情初期离开人世,突发肠梗阻入院不足八小时,却因医院误操作而猝死。终年六十六。而这都因我反驳他要去乡镇医院的要求,直接驾车来到人民医院。 他祖上是河南逃荒过来的,跟着他的父母最终在一破庙处落脚,五六岁就放三头牛,之后当了三年兵。那个年代退伍兵回来都安排工作,他被安排在林业局。而立之年父母就已双双离世。我的整个童年都有猎犬相伴,多时同时会养五六条。家里的开支、包括我的学费,都是他每天晚上带着猎犬上山捕猎换来的;他还是一个杀猪匠,卖猪肉的,屠宰场杀猪拿肉贩卖,市场上卖不完就走村串户,年底又忙着农户家杀年猪,基本会带一到两个帮手,从猪圈到片好肉这么一个流程,年底从早到晚的重复,平均每天七八头。每晚都会醉醺醺的到家,浑身散发腥臭和酒气,回家晚了妈妈不高兴,他会借着酒劲做各种怪动作逗我们开心。略微懂事的年纪,我在同学老师面前,曾经一度因爸爸杀猪匠的身份而自卑。后来我才知道,在计划生育年代,我上有姐姐,因为生了我这个七百二(罚金),他还丢了铁饭碗。 山里的冬夜是刺骨的,山里人过年会从初一到十五。幼年模糊的记忆中,爸爸的那双大手总会裹住我的小手捂着,又或是塞到他的腋窝里,还时常抱起我跨坐在他脖子上肩扛着我走路。他是我儿时印象中不怕冷、不要睡觉、有使不完力气的人。 父母在我身上花的钱,从来没想过有多少,可唯有一次父亲背着妈妈偷偷多塞给我10块钱生活费让我明白,没有长辈托底、白手起家的父亲,在俗世洪流能站稳脚跟真的已经千辛万苦。他不是不累,只能借着酒精麻痹身体一天的疲乏和刺骨的寒冷;他在冬夜不是不要睡觉,多打一只狍子的皮可以多卖好几块钱;他在和那些事业单位中风生水起的战友们的聚餐中,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被送回来,每每事后必会在家人邻居面前说起他的战绩:他们都让我坐主位,酒桌上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是的,他好面儿,唯有喝酒才能让他在战友中有面儿。战友情更胜兄弟情,那些叔伯们或许都心照不宣地维护着他的自尊心……起因,是生了我。 最后一个错误的决定成了我最大的罪过。我在这种罪恶感中沉沦了:头痛,痛到后来多发性脑梗,伴随躯体症状。当地医院到省医院,再到上海最知名的几家大医院,身体的每一处都做检查没有任何病因,医生很委婉的解释让我精神放松、并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我固执的反驳医生是个庸医。其实我内心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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