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说想出去走走 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活 背上包,戴上帽子 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南 或者随便跳上一辆不知终点的公交车 别人问她要去哪儿,她总说随便转转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不是真的想去哪儿 这世界在她眼里像蒙着一层薄雾 一切都不太真实 她走路,坐车,看窗外掠过的树和楼房 人们匆匆地走,或者站着说话 他们好像都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连等红灯时的表情都那么确定 只有她,像水面上的一片叶子,飘着 没有方向,也没有沉下去的理由 有时候她觉得 自己活得像一场排练了太久的戏 台词早已熟透,动作也成了习惯 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笑些并不真的好笑的事 可舞台是空的,观众席也是空的 她努力扮演一个“正常的大活人” 可每当夜幕降临 她独自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呼吸 就会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声的虚无 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她 她曾经以为,换一个地方,换一种生活 也许就能找到那个“开关”—— 那个能让一切亮起来 让心跳变得有意义的东西 所以她去过很远的地方,看过雪山和海洋 也在陌生的城市里住过 可无论走到哪儿,那种空洞感都如影随形 新的街道走着走着就成了旧的 新的面孔看久了也都带着同样的疲惫 她像带着自己的影子一样,带着这份虚无 于是她又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继续走路,继续坐不知终点的公交车 走路至少让她感觉还在“动” 还在“做”什么,一旦停下来 她就必须面对那个她回答不了的问题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起小时候,大人总说“往前走,别停” 可现在她往前走,却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她 她只是被一种惯性推着,一天又一天 重复着差不多的动作,吃着差不多的饭菜 有着差不多的心情 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明天大概也是这样 最近她的膝盖总是疼 大概是走了太多的路,可她停不下来 今天下午,她又一次慢慢地系好鞋带 推开门,走进那片灰白的天光里 她走得很慢,因为膝盖一阵阵发酸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零件松动的木偶 还在勉强地演 可关节已经磨得吱呀作响,快要散架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读秒 60, 59, 58…… 风吹过来,卷起地上的落叶 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不是在走路,而是在一点点地消失 不是突然的崩塌,而是缓慢的 从内部开始的腐朽 就像一个看起来还完好的果子 其实内里早已被蛀空,只等着某一天 轻轻地塌陷下去,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她总是想出去走走 其实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活 她已经不知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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