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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风信5月前
奶奶的老房子门前,一片橘黄的柿子林,枝叶间跳跃着金红的果实。秋深时,奶奶便支起那根长竹竿,竿头绑着小镰刀,瞄准柿梗“嚓”地一划。那沉甸甸的“噗嗤”声后,果子便坠下来,带着风的微响,掉进我紧捧的小木桶里,砸得桶壁微震,汁液清冽的气息就腾起一片。桶装满了,我吃力地抱起,倒进父亲脚下那只深褐色的大木桶。父亲的扁担压下去,沉甸甸地“吱呀”作响,一路晃回了家。回家后是母亲的事:她把柿子小心装进泡沫箱子,倒上似乎是高度白酒的液体,密封,静置月余。待到启封,软糯沁甜,奶奶便用粗瓷碗盛满,挨家挨户地送。这是她年复一年的盛事,也是她最爱的滋味。 这片林子极老。奶奶说,那是她和爷爷结婚时亲手种下的。算算年月,它的根须早已扎透了爸爸和姑姑们悠长的童年。我爸年纪还小的时候,也是跟我这样在树下,等着接落柿子的轻响了。这片林子的年轮里,盘绕的奶奶大半生的岁月,爸爸整个童年的记忆,也是我再也触摸不到的过往时光。 那时我还小,力气也小。奶奶唤我去,我顶多是在树下跑来跑去地忙活。看着奶奶搬那装满果实的大桶,青筋在她黝黑的手背上凸起,额角渗着汗珠。她总会直起腰,望着我说:“保保要好好长骨头啊,以后就能帮奶奶搬啦。奶奶老了,就轮到你来摘柿子。” 我用力点头应着。可等我真有了点力气,能搬动那桶时,心却野了。一次次的玩耍邀约,一次次的推托借口,在石榴花香和蝉鸣里悄然滑过。直到有一天看见奶奶从老房子走回我家不远的路,中间竟要坐着歇了两次,我才猛地醒过神,奶奶真的老了。可惜,那时我正被学业牵得团团转,一个“忙”字就轻易糊弄了自己,也糊弄了她渐深的皱纹。那时的推托,如今想来,钝钝地硌在心底,成了时光里一块消磨不去的疤。 那棵石榴树,是爸爸知道奶奶爱吃石榴,特意寻来的苗子。大约是我十来岁时,奶奶亲手将 它种在老屋门前。她侍弄它极细心,松土、浇水、剪枝,不到两年,竟真结出果子了。只是那果子稀疏瘦小,掰开来,籽粒尝一口,又苦又涩。我皱紧眉头吐掉,抱怨:“这叫什么石榴!快扔了吧!”奶奶笑了,用沾泥的手点点我的鼻子:“傻保保,别急呀。树才活几年?果子也像人,要经风经雨、慢熬慢长的。再等等,保管有甜的,最大最甜的那个,留给你!” 后来她果真给我指过一个大果子,满怀期待。可我咬一口,那股青涩劲儿还在,又吐了出来,嘀咕着“这树不行”。许多年后我才懂,在我爸摇头否决我的某个想法时,奶奶也对他说过#随笔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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