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春天》 “人活一世,就像这老槐树,根断了还能抽新芽。”——老赵对着拆迁队的挖掘机念叨这句话时,工头正往他手里塞最后三个月工资。 (1998年冬) 老赵蹲在水泥管上啃冷馒头,背后是被推倒的化肥厂宿舍楼。碎砖堆里露出一截槐树枝,那是他二十年前和媳妇玉芬结婚时栽的。工友二嘎子跑来喊:“赵哥,嫂子电话!医院催缴费!” 他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存折——原本攒着给儿子小海读大学用。手术室红灯亮到第七个小时,大夫出来说:“骨癌晚期,截肢也保不住命。”玉芬当场晕倒,后脑勺磕在走廊长椅的螺丝钉上,再没醒来 (2008年春) 小海走后的第十年,老赵在废品站捡到条瘸腿土狗。狗冲着锈铁门狂吠,他扒开废纸箱,发现个裹在襁褓里的女婴,脐带上还粘着煤渣。派出所说:“福利院满了,您先养着。”他给女婴取名“槐花”,用化肥厂工牌打了个长命锁 拆迁队来那天,槐花正趴在旧课桌上写作文:“我的爸爸是超级英雄,他能把破铜烂铁变成会唱歌的机器……”推土机碾过课桌时,老赵死死捂住槐花的眼,自己却盯着半空中飘的作文纸,那上面浸了油渍的“爸”字像块烧红的铁 (2023年夏) 槐花在直播带货卖手工铁艺,老赵蹲在镜头外拧螺丝。突然有弹幕刷屏:“这铁皮风车和我妈临终前攥着的一模一样!”下单ID叫“追风1982”——那是化肥厂倒闭的年份。 快递寄出三天后,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闯进作坊,举着风车喊:“赵叔!我爸临终前说,98年他私吞了厂里补偿金,害您没救成儿子……”老赵望着年轻人手腕上的胎记,和小海出生时屁股上那块青斑一模一样 尾声 当晚老赵在阳台上修铁皮青蛙,槐花忽然说:“爸,我怀孕了。”他手一抖,改锥扎进指缝。血珠滴在蛙背弹簧上,那铁家伙竟“呱”地跳了起来,撞翻装螺丝的玻璃瓶。 月光下,满地滚动的螺丝像星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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