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伤与心伤》 昨晚和儿子一块儿洗碗,他伸出食指,指着上面几乎看不见的痕迹说:“妈妈,我这里有个小伤口。” “没事的,”我自然地回应,“这只是皮肉伤。” “什么是皮肉伤?”他仰起脸,眼睛里满是好奇。 “皮肉伤就是身体表面受的伤,会流血,会疼,但过几天就会愈合,会结痂,然后慢慢好起来。”我为了让他更理解皮肉伤,又给他引入了一个概念:“还有一种伤,叫心伤。心伤了,看不见伤口,却比皮肉伤更疼。” “心伤?”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心怎么会受伤呢?” 我们在流水和碗碟碰撞声的厨房里继续这个话题。我说,心伤就是被别人说的话、做的事伤害了内心的感受。我问他,你有感受过心伤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如果是这种伤心的话,你们都伤过我。” 我的心微微一颤。“那……小弟呢?小弟伤害过你吗?” 他立刻摇头,语气坚定:“我小弟不会伤人。” 孩子的话如此简单,却道出了人世间最深的真相,看着他纯净的眼睛,我不禁开始反思,我们是因为做了大人,所以懂得了怎么去伤害人吗?还是因为我们做了大人,反而忘记了怎么去爱人? 那个不会伤人的小弟才三岁,他还不懂得什么叫“期待”,不懂得什么叫“失望”,不懂得用“别人家的孩子”来衡量自己的哥哥。他的爱没有条件,像山涧的清泉,自然地流淌。他爱哥哥,只因为那是他的哥哥——会陪他玩耍、会给他玩具、会在摔倒时扶他起来的哥哥。 而我们大人呢?我们的爱里掺进了太多的期待。期待他成绩优异,期待他乖巧懂事,期待他成为我们想象中那个“更好的孩子”。当期待落空,失望便化作利剑,一句“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一句“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都成了无形的心伤,深深刺进孩子最柔软的地方。 我们总是以爱的名义,行使着伤害的权利。 昨晚,我在孩子的言语里照见了自己的影子。或许每个大人都曾经是那个“不会伤人”的小弟,却在成长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戴上了伤人的面具。我们把社会的压力、生活的焦虑、未完成的梦想,都转嫁到孩子的身上,用他们来承载我们过重的期待。 我忽然明白:孩子不需要完美的父母,只需要真实的陪伴;不需要沉重的期待,只需要轻盈的爱。 如果我们能向孩子学习,学习像小弟那样去爱——没有条件,不计得失,只是单纯地因为你是你而爱你,那你的心是不是就不会被伤害,而是正剩下爱。 皮肉伤会愈合,而心伤却可能伴随一生。但愿从今往后,我们给孩子的,给身边的亲人的都是治愈心伤的药,而不是制造心伤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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