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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朋友家摘小柚子,酸酸甜甜的,是水果的原本味道,没有刻意的装饰,是原始的植物散发的幽香……那棵柚子树站在朋友家的前院墙角,枝叶蓊蓊郁郁的,在午后的风里轻轻摇着。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漏下来,地上便跳动着碎碎的金斑。还没走近,先闻见了一股清冽的香气,不似花香那般甜腻,是带着几分醒脑的沁爽,丝丝地往鼻子里钻。树上的柚子,黄澄澄的,圆鼓鼓的,三三两两藏在墨绿的叶子中间,像些个怕羞又贪玩的孩子。有的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仿佛一伸手就能够着;有的却偏偏俏生生地挂在最高的细枝上,带着点骄傲的神气,逗引着我们。这下可热闹了。矮的地方,我们搬来了人字梯,颤巍巍地爬上去,身子还得探出去,伸长手臂,用指尖去够那蒂梗。那紧张劲儿,倒像在进行一桩什么了不起的伟业。有时两人合作,一个用长长的割刀,另一个用大网兜接,柚子“噗”地一声落下来,裹着一阵好闻的香气,两人便一起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清亮亮的,大部分时间是三个女人齐心协力完成的。三个女人一台戏。 终于摘了满怀。也等不及好好清洗,便迫不及待地掰开。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更浓郁的、带着水汽的酸甜味儿猛地迸发出来,直扑到脸上。掰下一瓣,剥去那层薄薄的衣,露出里头宝石般晶莹粒粒的果肉。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立刻在舌尖上炸开。那酸,是明澈的、爽利的,不像醋那般尖刻;那甜,是清芬的、含蓄的,不像糖那般缠腻。它们恰到好处地交融在一起,仿佛夏日傍晚一阵凉风,又像山涧里一道清溪,哗啦啦地流过喉咙,把方才的些许疲惫与燥热,都涤荡得干干净净了。 我忽然觉得,我们摘取的,或许不单是这树上的果实。更是这一整个下午的、毫无挂碍的闲暇,是这齐心协力的热闹,是这酸酸甜甜的、最本真的生活滋味。那滋味,至今仿佛还留在舌根上,清清的,凉凉的,教人一想起来,嘴角便忍不住要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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