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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一棵树》 我爸爸叫刘根长。以前,我只觉得这个名字写起来好麻烦,“长”字老是写歪。同学们都说这个名字好笑,还给我起了外号叫“小鸡仔”。我不明白,直到我看见爸爸在我的试卷上签名。 那天,卷子发下来,分数旁边是爸爸的名字——刘根长。三个字又大又重,黑压压的,把分数都快盖住了。我好像听见爸爸叹气的声音。晚上,爸爸的一个朋友架起了相机。爸爸抱着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关于“鸡大哥”,关于“大鞭哥”,关于他小时候少吃的那两块肉。他讲得磕磕巴巴,手攥成了拳头。我忽然觉得,爸爸的名字,像一块很重的石头,一直压着他。 我溜下沙发,走过去,用手指碰了碰他的拳头。他的手好大,好热。我抱住了他。 后来,我问爸爸:“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爸爸愣了一下,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慢慢说:“‘根长’啊……就是你爷爷希望我,能像树根一样,扎到深深的土里,长得结实实的,变成一棵大树。”他停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只是爸爸以前忘了,树根要‘长’大,日子才能过得有劲。光觉得日子被‘抻长’了,好累。” “那我们让名字变回大树吧!”我说。 爸爸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们找来纸和笔,把它当成一个秘密游戏。我不再害怕那个名字了。 “刘”字的一竖,我们把它画得粗粗的,像最壮的树干。“根”字呢,爸爸握着我的手,在木字旁下面,画了好多好多细细的线,他说那是根须,在偷偷地吸营养。“长”字最难,我们试了好多次。最后,把那一横平平地展开,像大树撑开的胳膊,撇和捺使劲地伸出去,像要够到天上的云。 爸爸第一次写得歪歪扭扭,我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他也笑了,笑声像闷了很久的雷,终于轻轻响了一下。我们练习了好多遍,用掉了好几张纸。新名字看起来,真的像一棵树了,稳稳地站在纸上。 昨天,又有新试卷要签名。我有点紧张地看着爸爸。他拿起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家长签字”那里,画下了我们的“大树”。 这一次,名字不大也不小,正好。根须稳稳地扎在纸里,枝丫舒展开,托着我的分数。爸爸没有叹气。他签完名,看了看,用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根须”,好像在摸一件宝贝。 我现在知道了,名字不是石头。名字是一颗种子。爸爸用了很多年,才让它从坚硬的土里顶出来。现在,我们给它浇了水,它就开始长叶子了。 我的同学也许还会叫我“小鸡仔”。但我想,我可以告诉他们: “我爸爸的名字,是一棵树。而我,是树下第一个乘凉的人。” #父子 #代际创伤 #原生家庭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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