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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返照的老人》 倒数第二个病室的老人,已在床上躺了四十天,在第四十一天早上交班时,我随姐姐与护士长走到床旁,发现老人的眼睛居然有神起来,走出病房后,领导说 “老爷子回光返照了” 这无疑是个喜讯,尽管活着,人财两空是常有的命运,可在经过了数天治疗,烧掉十几万后,有些好转的消息应该也不足为奇 并且,我极其不希望命运发生在这位老人身上,因为据他儿子讲,老人再挺俩月就当爷爷了 我想,这肯定是老天爷留的机会,尽管这样的机会没有给我,没有给我的爷爷,但总有人可以的,对吧 接下来的一天,屋里可想而知,它充满了欢声笑语——家属讨论着,这个身上插着膀胱与直肠造瘘管,腹腔引流管的老人何时出院,何时回家,甚至会拿将出生的孙子,来逗马上当爷爷的老人笑一下,再笑一下 我喜欢那种笑,它在父亲脸上看见过,也在母亲身上遇到过,在得知哥哥一下子儿女双全时,他们一下就同时拥有孙子和孙女时 它也不像昨天与前天沉静死寂——打开门能听到监护的报警声;打开窗能听见16楼高的风声;打开老人病床的挂帘,只能听见老人的沉睡声 第二天一如昨日,老人挥挥手同我们说感谢,又笑了笑讲我们辛苦,只是走出病房后领导没再评论什么,也像昨天一样,没提出院的事 不止领导,回忆那个瞬间,好像只有我在期待着老人出院,想象着老人抱起孙子,姐姐们都在尽职尽责的讨论着隔壁床的患者如何护理,说什么时候手术,讲什么时候换药,包括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 在第五天,终于不需要再提,老人又睡了过去 在第六天下午,老人躺在一辆下半身是黄色支架,上半身是蓝色护垫的转运车上,我在病房门口看着——老人回家了 他没有死,还活着,有呼吸能喘气,只是不在讲话,不再笑着挥挥手,笑着张张嘴,笑着面对我们,笑着期待抱抱孙子 我想到底哪里错了呢,领导明明说回光返回照的,也都看到他的确精神矍铄,又笑起来的 在某天深夜,像是直觉,又像是灵感,我去搜了下“回光返照”的含义,屏幕出现一排字——“它指的是太阳刚落山时,由于光线反射而发生的天空中短时发亮的现象”,接着下一行 更比喻人死前精神的突然兴奋 想起小时候看古装剧,里面的高僧会说男主回光返照了,便又能继续惩恶扬善,原来是错的 也的确,原来一开始我就错了,错的认为老人还能再抱起孙子,像在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四日晚七点,爷爷又抱起了我#男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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