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早晨我推窗的刹那,呼吸忽然凝住——世界静悄悄换了妆。不知何时,雪已来过,来得这样慷慨,这样深。亭顶、草坪、树杈,一切有棱角有弧度的,都被温柔地抹平了,只剩下连绵的、茸茸的白,厚墩墩的,怕是有半尺深。青岛的雪是稀客,这样丰腴的雪,更是梦中才有的奢侈了。 我匆匆的拉上爱人便奔赴雪域。车轮在无人踏过的道路上碾出两道新鲜的痕,迤逦地,引我们奔向海、河。 星海滩。那片总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沙,不见了。眼前是一匹无边的、素净的绫,一直铺到天与海的朦胧交界处。只在浪花偶尔探上岸的边沿,露出一线湿漉漉的深褐色,像是这白绫不经意间滚了一道沉静的边。海水今日格外地静,是那种屏着呼吸的静,只漾着极细的纹,一下,又一下,极轻地吻着那褐色的沙线,羞怯的,又缠绵的。爱人的红衣,就在这时跳进了这幅水墨长卷里。那样一簇火红,不声不响地燃在这白与青的世界中央,一下子,便把所有的静与冷都暖活了。我看着那红点在苍茫里缓缓移动,心里便觉得安稳,仿佛这无边寂静里的一个路标,一个温暖的、跳动着的支点。 又转场到了白果树河。河道成了一条丰腴的白绒褥子,只在最中心,还幽幽地、不情愿地淌着涓涓细流,像是大地在白被褥下露出的一线深沉的呼吸。岸边的柳,真是奇景。枝条仍是黄绿绿的与飘扬的雪辉映成景。还有那不知名的灌木,细枝上竟还缀着密密的红豆,一粒一粒,圆润润的,红得那样结实,那样专心。厚厚的雪就压在它们头顶,可那红,非但不怯,反在那一片素白里,燃出一小团一小团静默的火焰来,红白相映,冰冷中透着一股子倔强的生气。 雪纷纷攘攘地下,不紧不慢的,如天撒下的梨花瓣。漫步在这纷扬里,人便也恍惚了。所有的声响——远处依稀的车鸣,近处爱人的话语——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的。眼里只有这无尽的、旋转着的白,心里也空空荡荡,被这白填满了,洗净了。此刻思绪飞扬,目光凝视。我就好像是涌入进这白皑皑的世界,似一粒尘埃与大自然交融。我在想;时光若有形状,我愿它凝成此刻,凝成这雪落肩头、万物安然的一瞬,直到永恒。 这难得的雪,是青岛冬天一封简短而深情的信。我来了,我看见了,我便也成了这信里,一个满足的、静默的标点。 2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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