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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4天前
三十五岁,甲状腺癌。这场仗,是在杭州浙一打的。手术签字是自己,被推进手术室前最后看到的,是窗外陌生的城市天际线。 孩子不在身边。最疼的时候,只能反复看手机里他的视频。他咯咯的笑声从千里之外传来,是我在麻药退去后漫长的夜里,唯一咬住牙关的理由。为了能再次实实在在地抱住他,我必须先跨过眼前这道深坎。 术后,我回了娘家。成年后重新睡在少女时代的房间里。母亲总在我伸手前,就把温水递到嘴边。父亲变得沉默,却在我需要时给我端来洗脚水,在成为妻子、母亲之后,在病床的脆弱之后,我忽然变回了一个只需休养的女儿。这种倒退般的安顿,让我在陌生疾病的惊涛后,触到了坚实的岸。 丈夫的担当在远处——他留在我们的生活里,努力偿还未来日子的房贷。他的付出是静默而庞大的地基,让我知道“回去”是可能的,只是那条路,我得自己一步步走稳。 如今,我学会与颈上的疤痕共处,与需要终身服药的提醒和解。这场病抽走了我一些健康,却也给了我一种冰冷的清醒:爱有许多形态——孩子是遥远的星光,父母是回身的港湾,伴侣是远方的锚地。而最终,横渡生命黑暗海面的那股力量,必须来自自己臂膀的每一次划动。 我不再被定义。我是病人,是母亲,是女儿,是妻子,更是一个在杭州的医院里,曾清晰听见自己求生心跳的、具体的“我”。 人间值得,不是因为一路坦途。而是在尝过最陌生的消毒水气味后,仍能认出父母饭菜的香;在度过最孤独的时刻后,依然能隔着屏幕,被一个笑容稳稳接住。 此刻的风很轻,太阳很暖,而我知道——我能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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