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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间最锥心的遗憾。妈妈,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陪您在姥姥家吃饭。姥姥没察觉您头上的假发,只是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目光落在您的鬓角,随口念叨了一句:“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发?”话音刚落,姥姥就忙着用热水给您热牛奶,担心您因为喝冰的牛奶会闹肚子。 您一句话都没说,委屈的眼泪却唰唰涌了出来。我都懂,您的眼泪里,藏着的不是委屈,是被妈妈疼爱的暖意,裹着病中身不由己的酸涩,还有对这份疼爱再也无力回应的慌张,翻涌成说不出的沉重。那是您当了几十年女儿,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依赖,哪怕岁月让您成为了我的妈妈,在姥姥面前,您依旧是那个会被一句关心戳中软肋的孩子。 后来,您的腿脚越来越不便,爬不了姥姥家那几级陡陡的楼梯。我们就再也没去过姥姥家,再也没坐在那张熟悉的餐桌前,尝过“爸爸妈妈”的味道。那味道,是姥姥煨奶的醇香,是姥爷夹菜时总往您碗里堆的偏爱;是您出嫁后回门,姥爷提前几天就去集市买回来的、您最爱的新鲜蔬果;是刻在您生命里,无论走多远都惦记的家的暖意。 那些未曾说尽的疼爱,那些没能延续的陪伴,终究成了永远的遗憾。这阴阳两隔的亏欠,是姥姥姥爷余生不敢轻易触碰的柔软,是我们提及就红了眼眶的绵长思念。是岁月带不走的惦念,是跨越阴阳仍滚烫的牵绊,是明明还想再喊一声“妈妈”,却只能对着旧时光哽咽的疼。而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成了我们心底,永远抚不平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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