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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大雾。 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 没有约定,也没有准备,他一人一狗的走着。我问他住哪儿,他指了指前面,说不远。进屋的时候,他先去给我们拿吃的。动作很快,没有多余的话。橘子放在桌上,他转身就上了楼。 我跟着上去。 二楼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玉米。从墙根一直码到窗边。那不是随便放着的,是分过类的:干的、半干的,整整齐齐,占满了本该用来住人的空间。 我问他这些玉米是哪来的。 他说,自己种的,十亩地。 就他一个人。 那一刻我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 他81岁,怎么能这么能干。 可这不是夸奖,更像是不安。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玉米不是“成果”,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赖以生活的全部准备。 我们开始剥玉米。 他递给我一个,自己手上却没停,动作利索,几乎不用看。玉米一根根被剥开,没有停顿,也没有抱怨。他不解释为什么要种这么多,也不说累不累,只是一直在做。 像是这件事,本来就该这样完成。 像是他这辈子,就没学过“等一等”。 家里还有三只狗,一只猫。 它们来来回回,从他脚边经过,也经过我,却并不在意我的存在。它们看他的时候很自然,不是讨好,也不是依赖,更像是熟悉——熟悉他每天的脚步声,熟悉他什么时候添食、什么时候关门、什么时候回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关系,并不是为了“陪他”而存在的。 它们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玉米、猪圈、这座房子一样——不是用来填补孤独的,是用来把日子往前推的。 我在那儿站着,偶尔问一句话,他会应,但从不因为我而停下手里的事。 他的生活没有为我调整节奏。 饭后,我要走了。 他送我到门口,点点头,又转身回院子里。狗跟着他走了几步,猫咪越过门槛,猪圈那边传来动静。 一切继续。 走远之后我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一天,我以为是我在陪他。 可事实上,我只是被允许,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已经运行了几十年的生活里。 他不是不需要别人,他是没时间把需要说出口。 他把“靠自己”活成了一种本能,活成了一种秩序——“人每天要吃两顿,牲口也是”。可他也没抱怨。 他只是把玉米码得更整齐,把猪喂得更准时,把狗和猫照顾得更周到。 像是把生活里所有摇晃的地方,都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扶正。 我没能留下些什么,也没能改变什么。 我只是看见了—— “看见一个人的生活,如何在无人鼓掌的地方,仍旧按部就班地运行” #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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