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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到乡村中学里教书,这一次教书,.改变了我的一生。 1982年,16岁,高中毕业,得了类风湿关节炎。现在看到〝类风湿”这三个字,无关痛痒,只是似曾相识,16岁到18岁,这是我的噩梦,沉重如山,我不能走路,爹娘为了给我治病,耗尽心力,家里一贫如洗。到了84年,勉强可以走路了,一瘸一拐,快到夏天了,还穿着棉裤。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辈子我不能总靠着爹娘养活吧? 可是自己又能干什么呢? 村西头有个小学,我的小学和初中就是在那里上的,教我的老师早就调走了,我想,我要能到那里去代课教小学,也是好的。 我爹去到村西头小学问了问,小学里说不缺老师。 我早早就感受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我在家里做力所能及的活,淘草喂牛,织箔。这些都不用走很远的路,腿疼了可以拄棍。干完了就坐下读书,我参加了山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春天,考过了一门文学理论,秋天,准备“中国现代文学史〞。 老牛,农家院落,几棵枣树,我坐在木墩子上读书。 看看天,满天灰色的云。 阴历7月,连阴雨,乡里要招计划生育宣传员,我去考试,别管什么宣传员,总是要有个活干才好。 现在我也想,如果我当了计划生育宣传员,我会怎么样?扒屋牵牛,逼着人结扎流产,那样的事情我会不会去干?我想我也会的。现在也知道那是伤天害理,是人间的大恶。但在那时,我也会干。 孟子说,术不可不慎。 多亏我没干成。考试的内容是高中语文,数学和政治,在乡中学里考的,因为我的成绩好,乡中学里把我留下做了代课教师,教初中语文。 我那个高兴啊,丝毫不亚于后来考上师专。 我回家给爹娘说,乡中学里要留我做代课教师,他们不敢相信,赶紧又去问了同村的张老师,张老师说是的。爹娘也高兴得不知所以。 乡中学的通知我,秋假开学以后到学校教书,把课本给我捎来了,初一语文课本。我拿到课本,握得紧紧的,看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是保障,又像是做梦。 乡村中学里,除了寒暑假,还放麦假和秋假,配合农耕。 秋假开学那天下午,我借了一辆自行车,用被单包了一条薄被,一条褥子,没有枕头,包了几本书,绑在车后座上,骑车去学校。 从我家到学校,有十里路,出了村,上了桥,过了河,我算是到了村外。从那一天起,我就离开了家在外面闯荡,直到今天。 东南一条路,到郑孟庄,路上有人使牲口犁地,路也犁得破破烂烂。从郑孟庄家后,正东一条路,去孙河,路两边是高大的杨树,黄叶满树,地上也落了好多的叶子,落在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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