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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冬至,所以,乡关何处? 【冬至,至乡关何处】 今天是冬至。白昼最短,对根的丈量却被拉得最长。 两年前在皖南#潜山万涧村,我拍下《乡关何处》。祠堂翻新,一个中年男人被祖先召唤回来,完成全套祭祖仪式。他动作标准,却像隔着玻璃观看自己的乡愁。次日拂晓便走,村口亲戚留他,他摆手:“不待了,家里也没人了。” 那一刻我明白,我记录的是一场精密告别。我们保存着文化的空壳——梁柱光鲜,仪式完备——但血肉早已在迁徙中风干。吊诡的是,这空壳依然拉扯我们:那些你不再相信的流程、叫不全称呼的远亲,像一张破损未坠的蛛网,风过时,看不见的丝仍拂过脸颊。 所以乡关何处? 对那个男人,故乡成了一张由“缺席”编织的网。祠堂牌位、族谱名字、童年滋味…这些碎片在消逝中变得锋利,反向嵌入身份认知。这是一场为故乡实体举行的漫长出殡。 我的故乡在黑龙江双鸭山。 没有祠堂,没有族谱。唤我回去的,是推门时劈面的凛冽冷香;雪埋田野时天地绝对的静;炉火烘烤旧棉鞋,渐渐蒸腾起的、混杂着时光的暖意。这些味道不举行仪式,却比任何仪式更顽固地刻进身体。 所以我留着老房子。钥匙生了锈,暖气片冷了,但我知道——我知道迟早要回去。 祠堂是集体根系,而我的故乡是一份私人契约。当南方的乡愁在香火中飘摇,北方的乡愁是具体的、笨重的、冻土般沉默的实体。它在一扇未锁的门后,在一片雪的味道里,在一个“终将回去”的诺言中。 所以乡关何处? 故乡或许从来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张由缺席编织的网。你越远离,它的经纬越清晰;你越成长,它越收缩成心上一颗硌人的沙。 我们都在完成一场漫长的出殡。抬着的,是故乡的实体;送走的,是集体的童年;而留在原地的,是比血缘更顽固的文化基因。它让你在冬至想吃一碗家里做的酸菜饺子,尽管再也买不到小时候楼道里长这白蒲的大缸里手指戳着浮浮沉沉的那一颗;它让你在祠堂叩拜时突然鼻酸,尽管你已说不清在向什么致敬。它们共同构成了这个时代根的辩证法——在集体的消逝中,保存一份个人的坐标;在必然的失散里,守护一处具体的归所。 冬至至寒,至寒处生暖。愿所有漂泊都有归处,哪怕归处暂时空旷。 #冬至 #乡土中国 #故乡 #双鸭山 #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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